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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聽罷, 紛紛扼腕嘆息,直罵安義康狡詐陰險。裴濟倒未覺遺憾, 只衝他點頭道:「你做得對, 他只剩下殘兵敗將,不足為懼, 不必因此折損咱們的人。沒了阿史那多畢的助力,待天下人都知道他已敗了, 他再想死灰復燃,還須得重新整頓手下, 再籌措糧草, 沒那麼容易。咱們先回營中。」

  眾人一番疾馳,重回城外營中。

  幾位將領跟著裴濟迅速入帳,圍至懸著的輿圖邊議論起來。

  裴濟指著河東道與河北道一帶的情況, 道:「他沒別處能去,此番應當是要往幽州方向退,然又無力退至太遠,其中最適宜之處,當在鄴城至邯鄲附近。」

  幾人聽罷,跟著仔細查看一番,紛紛點頭以示贊同,稱要前往將其剿滅。

  裴濟看了眾人,卻沒直接點頭,而是挑了一個勇猛的將領與一個曾在河北道留過兩年的將領出來,命其休整一月後,再領兵前去。

  如今因這一場大亂,已有不少地方勢力糾集各路流民殘兵,蠢蠢欲動,而吐蕃和西域諸國恐怕也有趁機分一杯羹的念頭,急需一股強大的力量坐鎮壓制。河東軍不該在此時繼續疲於奔命,而當好好休整,威懾各方。

  另一邊,他又將曹思良留下的義武軍的事宜安頓好。

  一番部署下來,終於能稍稍安心。

  張簡問:「將軍,接下來是回太原,還是——」

  他這一問,算是問出了大伙兒的心聲。太原府是河東節度使的駐地,若直接回太原府,便是有自據一方之意,否則,便該往蜀州去面見陛下。

  饒是眾人已知先前裴濟與陛下之間有決裂的意思,可他到底還未曾言明。

  忠於天子自是應當的。然而河東軍常年鎮守北方,其中不少都是世代相傳的軍戶,而河東裴氏又自幼男時便有從龍之功,世代領河東節度使一職,與河東軍的聯繫十分密切。裴琰在朝中的遭遇軍中人人都聽說了,面上不顯,心裡卻替他叫屈,如今他更已病故在戰場上,而他一心效忠的天子,已帶著奸邪小人們去了蜀地,躲避戰火,實在讓人心中不平。

  裴濟望著身邊一張張神色各異的面孔,沖張簡沉聲道:「你先帶人回太原,我南下揚州,接母親一起去。」

  ……

  已是二月中旬,揚州城裡春意漸濃,連綿的春日細雨逐漸被和煦日光下的草長鶯飛替代。

  麗質在這兒住了近三個月,從冬日到春日,已漸漸適應了這裡的氣候,就連大長公主,似乎也正從先前的傷痛與不安中慢慢走出來。

  自上元那日後,二人間原本涇渭分明的界限也一點點模糊了。

  麗質隔幾日會往大長公主院中來問安,二人有時也會一同出行,到長街邊林立的店肆附近走走。

  這日天氣正好,二人又一同去了一趟城裡最大的一間成衣鋪,各自添了幾身春夏的衣裳。

  二人來時帶的衣裳都不多,又多是冬衣,如今天漸漸熱了,二人便常要買衣裳,有時是來成衣鋪,有時則是挑了布料量體裁衣。

  待兩個時辰後回府,已是傍晚了。

  麗質才跟著大長公主下車,便見長街另一頭,有十餘人騎馬小跑而來,正中那個郎君身形高大健碩,看相貌,年紀雖輕,卻獨有一種沉穩的氣勢,令人不由定下心神,嘆服不已,正是已許久不見的裴濟。

  「三郎!」大長公主腳步一頓,立刻轉了方向迎上去。

  裴濟行到府外,翻身下馬,快步上前,一把攙住她,沉聲道:「母親,我回來了。」

  「好好好,總算見你平安回來了。」大長公主上上下下打量他好幾遍,這才覺安心了不少。

  前幾日,她與麗質已收到了他的信,稱局勢稍定,不日便會南下來接她去太原,一同給裴琰守喪。

  裴琰雖是駙馬都尉,卻未葬皇陵,而是停靈七七四十九日後,入葬太原裴家祖墳。因戰事吃緊,喪儀已先由裴家族中操辦妥當。

  子為父,妻為夫守喪,都要三年之久。

  「是,母親,我回來了,一切都十分順利,母親莫擔憂。」裴濟一面扶著母親往府中去,一面沖一旁的麗質打量幾眼,見她也神色無虞,方徹底放下心來。

  「哎,我如今除了你,再沒別人能掛念了。」大長公主嘆了一聲,忽而想到了什麼似的,招手讓麗質走近些,「幸好有三娘在,有時同我說說話,才不覺難捱。」

  裴濟的目光在二人之間轉了一圈,敏銳地察覺到氣氛的細微變化,不由露出了一絲笑意,緊繃了幾個月不敢有半點鬆懈的心,終於感到幾分真正的欣慰與愉悅。

  待將大長公主送回屋去,又陪著用了晚膳,一一答了近來的事,母子二人的心情才漸漸平復下來。

  臨分別前,大長公主叫住已要起身離去的裴濟,神色複雜,問:「三郎,你同母親說實話,鍾三娘,你要如何安置?」

  裴濟動作頓住,重新坐下,仔細觀察著母親的神色,道:「兒子自然是想同她成婚的。」

  大長公主見他這幅嚴肅中帶著幾分緊張的模樣,不由嘆了聲,道:「我就猜到如此,你呀,從小看著聽話,其實卻是最有主意的,幾個堂兄弟里,數你最倔。」

  「若換做從前,鍾娘子這樣的,我定不會答應。我雖沒有門第上的偏見,可你這樣的出身,無論如何也該娶個身家清白、名聲好些的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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