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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紹生辰宴上的種種已經廣為流傳,幾年來世間的奇女子突然合為一人引起的震動非同小可,街頭的閒談從大余夫人說到小余夫人,從裘大小姐說到秦嶺門人,每經過一張嘴都會加入新的佐料和配菜炒出一道新菜,傳到最後余蔓已經是傳說中的人物了,還是一笑傾倒眾生,力能揮斧劈山的那種人物形象。

  就在余蔓的故事四天四夜也說不完,不少文客湧向苕溪流域打探余蔓經歷準備作傳的時候,余蔓和尤晦的婚貼發出去了,這種事比單純的打打殺殺你搶我我搶你有趣多了,所以對這對叔嫂是有情人成眷屬還是孽緣得以善終的討論又連綿不絕地展開了。

  余蔓出嫁那日,紅妝十里,裘燃領著送嫁的隊伍口號嘹亮將她送到渡口,方辰以在對岸等待多時,趕工打造的華麗花船隻為了送這一程。

  「蔓兒,願你今後美滿,想三哥了就回家住幾天。」

  這是裘燃與余蔓分別說得最後一句話,也是裘燃從今早跨出家門後說得唯一一句話,師妹嫁給了喜歡的人,他既為師妹感動歡喜又為自己不舍酸楚。

  尤晦沒衝到他面前之前,他是打算一直把師妹養在身邊,看看師妹對他那幾個信任的部下有沒有興趣,招個倒插門或者嫁個自己人,總是能時時相見。

  既然師妹喜歡,他也只能放手支持,他希望師妹敢愛敢恨,擁有一份鮮活的愛情。

  下船時方辰執意要背余蔓走一段路再上花車,他說——

  「五娘,這一次四哥不會再缺席。」

  余蔓的第一次婚姻是他們師兄弟的遺憾,因為小師弟的不負責任以及他們師兄弟忽視,使師妹在戰亂中流離,不過這次師妹實在他們所有人的注視下出嫁,並且今後都不會在師妹的世界中缺席。

  尤晦在桃李坡接親,方辰交接的時候尤晦跑到馬車外面硬要余蔓跟他說兩句話,說兩句話還不放心,盯著方辰挑剔的眼神拔開車門把裡面的人看清才罷休。

  不為別的,就為鍾羨那事兒太糟心,他可怕被人騙了娶個假夫人回去。

  尤晦接著人,自己一身喜服騎著紅花大馬三步一回頭地走在前面,他每走三步就要喜滋滋地回頭看一看花車,想到裡面坐著的是余蔓,他都要仰天笑一下,有一種美夢成真的感覺。

  事實上不就是美夢成真麼,無論是先入為主,在他情竇初開的心刻上抹不去的倩影,還是余蔓本身魅力非凡,他的美夢經歷一波三折終於成真了。

  同樣的夢有人成真,對應著就要有人破滅,尤淵也在做同樣的夢,只是他沒有尤晦真誠、執著,更沒有尤晦那般好運,雖說不至於嫉妒地發狂,但也不好受。

  進壩州時,從城門開始,每走過一條街就有噼里啪啦的鞭炮聲響起,新郎官尤晦春風得意地走在前面,直到停在府邸的正門前,城門那邊的鞭炮喜樂聲都還沒停,可當尤晦看到等在大門前其中的一小撮人時,表情順變,眼眸中浮現危險的光芒。

  「二哥這是何意?」尤晦在馬上對尤淵問道。

  「我來看看你怎麼敢娶,她怎麼敢嫁!」

  尤淵不請自來,但他作為新郎的兄長,別說來觀禮,就是坐高堂也使得。他帶著人一到,尤晦的部下就在將他們隱隱圍住,準備一有不對就出手壓制。尤淵此行,自然不是帶著祝福恭賀之心來的,自不量力的事情他不會做,他就是要看看他不鬆口,尤晦和余蔓如何能名正言順!

  就算大余小余是一個人,但也抹不掉余夫人是他夫人的「事實」,光余蔓澄清沒有用,只要他不鬆口這事就澄清不了。

  「她喪夫我未娶,如何不敢娶不敢嫁!」尤晦下馬逼至尤淵跟前,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

  「她是我夫人。」尤淵迎上弟弟的逼視,聲音緊繃地說:「除非我像大哥一樣死了,你們才有見天日的機會。」

  尤晦不想多做分辨,二哥做什麼夢都不能影響他娶余蔓,他還趕著進去拜堂,於是他對部下使了個眼色。

  「二哥盡可以觀禮,若是想生事,休怪我不念兄弟之情。」

  說罷部下一起朝尤淵壓上來,逼得尤淵等人不得不讓出走道。

  余蔓坐在車裡,外面的動靜聽得不是很真切,車停下來後她戴好蓋頭等了好久才等到尤晦伸手進來接她。

  也不用牽紅連著,余蔓和尤晦就交纏手臂挽著手一步步往前走,微風縷縷忽地吹到余蔓身前時作大,一下子將蓋頭掀飛出去,伴隨著此起彼伏的低呼聲,余蔓的目光追著吹飛的蓋頭落到一個人腳下,再緩緩上移就看到了身份複雜的故人,這故人不知該叫他冤家還是仇家。

  眼看蓋頭飛了,尤晦就要去撿,尤淵先一步彎腰將蓋頭撿起來抓在手上,他慢慢走到新人面前,每一步都承載了太多複雜的情緒。

  尤淵抬起抓著抬頭的那隻手,放在眼前打量了一下,輕聲道——

  「余蔓,我們拜過天地,拜過高堂,拜過夫妻。」

  余蔓從尤淵手裡抽回蓋頭,抖腕一展,眼皮都不忘尤淵的方向抬一下,冷淡地回道——

  「你又沒娶我。」

  他們是拜過天地,拜過高堂,拜過夫妻,可是尤淵沒想娶她也沒娶過她。

  余蔓為自己重新戴上蓋頭,尤晦想說話卻沒用他說一句話,新人拉起手包含期待鄭重地走向舉行儀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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