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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曦趕緊攔著:「不用麻煩,我叫了出租在村口,自己過去就成,阿翁阿婆多注意身體。」
說著,往西屋門口的方向看了眼,道,「我家女朋友拖你們再照顧幾天,給你們添麻煩了。」
「麻煩什麼,這丫頭常來,住這兒我們高興還來不及。」梁奶奶笑說著,撿曬好的果乾裝起來遞給秦曦,「家裡也沒什麼好帶的,這是山上的野果,酸酸甜甜的,檸丫頭喜歡吃,我特地曬的,還沒曬透,不過你拿點路上吃,嘗個新鮮。」
老人家熱情,秦曦含笑接過來:「謝謝阿婆。」
秦曦走後,初檸還在西屋門口站著,梁爺爺看過去,推了推鼻樑上的老花鏡:「丫頭,有心事啊?」
「沒有啊。」初檸說著,過去幫梁奶奶一起將果乾攤開翻曬。
梁爺爺搖頭嘆道:「你阿翁我活了大半輩子,看人可是准得很,那小伙子我瞧著不錯,心裡眼裡都是你,你可別錯過了。」
初檸努了努嘴:「阿翁瞧您說的,才跟他相處了一天,心就偏走了。」
梁爺爺哈哈笑著:「你呀,阿翁這可是向著你呢。」
他說著放下書站起來,拉梁奶奶道:「你腰不好,別累著,歇會兒吧,我來曬。」
梁奶奶捶了幾下腰:「沒事,這個哪能累著人。」
梁爺爺強行將她按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你什麼樣我不知道?現在逞能,晚上疼得睡不著。」
初檸捻了片果乾放進嘴裡,酸甜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她艷羨地沖梁爺爺笑道:「阿翁,你跟阿婆感情真好,如今像你們倆這樣的,恐怕不多見了。」
梁爺爺看她一眼,又遞了片果乾給她:「年紀輕輕的,淨說點長吁短嘆的話,說得好像你把世上的人都看遍了似的,你怎麼就知道我跟你阿婆這樣的不多見,若我說,恐怕多著呢。」
初檸拿著果乾沒吃,垂眸低喃:「我爸娶了三個老婆,沒一個能跟他白頭到老,他婚姻的不幸,對喬繼恆、對我,甚至對喬染,都是一種傷害。」
「而且——」她頓了頓,繼續說,「我也沒信口胡說,現在離婚率確實挺高的,很多人根本就沒做好要跟對方攜手一生的準備,就一時腦熱結了婚。他們擔不起家庭的責任,卻生下孩子,最後搞得妻離子散,對誰都不好。」
梁爺爺點著她:「你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若真這麼想,那小伙子可有的等嘍。」
見初檸不說話,梁爺爺開口:「丫頭啊,婚姻是要彼此忠誠,一起經營才會越來越好。若是兩情相悅,彼此信任,哪會出現你說的那些問題?除非,你不信任他?」
初檸神情微頓,沒應腔。
晚上秦曦發來微信,說已經到機場了。
初檸看一眼,沒回復。
夜裡躺在床上,看著地面上昨晚秦曦睡過的位置,心裡有點空蕩,又有點說不出的糾結與複雜。
耳畔再次響起梁爺爺最後的那句話:除非,你不信任他。
她信任秦曦嗎?
若是以前,她肯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相信。
可現在,她不知道。
她心裡還有個結,梗在哪兒,上不來下不去。
在白頭谷又住了幾日,秦曦到長莞後時常發消息給她,有時也會打來電話。
微信初檸偶爾回一下,他打來的電話,她一次都沒接。
這天下午,秦曦打來的電話她沒接,沒多久,那邊回了條微信:【不管多久,我都等你。】
初檸收了手機,出門溜達。
不知不覺來到後山,她閒來無事,沿著曲曲折折的山路往上走。
這幾天時不時來這兒走走,爬上山頂對初檸來說已經比第一次來時容易多了。
到山頂時恰是黃昏,夕陽揮灑在西邊的天際,雖不如朝霞絢爛,卻更顯濃艷明媚,山上草木都跟著變成了金黃色。
一棵蒼翠的松樹下,沈蘊正席地而坐,拿著畫板在作畫。
眸光不經意往邊上一瞥,他沖那邊笑著招手:「初檸!」
初檸聞聲望過去,過來打了聲招呼:「好巧,這麼有興致。」
沈蘊笑:「隨便畫著玩兒的,要不要試試?」
初檸搖頭,拿手機咔嚓拍了張照片,玩笑道:「想留住美景直接拍下來,豈不是更容易?」
又看向他畫的那幅落日餘暉的水彩,讚美:「畫的不錯。」
沈蘊從手邊遞了灌啤酒:「度數很低的,良辰美景,要不要喝點兒。」
初檸心裡正堵得慌,接過來,盤腿坐在邊上。
沈蘊單腿屈起,脊背靠在樹幹上,抬眼看她:「前幾天我在村口看到了跟你一起來的那位先生,這幾天一直沒見你,我還以為你們倆一起走了。他是你……男朋友?」
初檸開了酒,仰頭喝上一口,沒接腔。
沈蘊也跟著開了一瓶,瞭然地笑:「看來還不是。」
他偏頭,「有心事?我不介意做個傾聽者。」
初檸又喝了口酒,看著遠處的風景,緩慢開口:「這幾年我總告訴自己,一個人也能過得很好,也早下定了決心,不戀愛,不結婚,平靜過自己的日子。現在有點動搖,可是又很害怕,害怕再次選錯路,得不到好結果。」
沈蘊望著手上的酒,仰頭灌上一大口,凝著她的側顏,默了會兒道:「初檸,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