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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慶從地上爬起,垂頭看了一眼倒在腳邊的金。
她嘆了口氣,費力的架起那人,往戈壁與石柱形成夾角的一片陰影挪動。
「該死的。」元慶拖著金,「少嘚瑟,快點逃跑,不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
她本就因為生病乏力,拖著體型遠超於她的成年男子,挪動的頗為費力。
汗水從元慶額上不斷地利落,在落在沙地上的瞬間,就被蒸發,消失殆盡。
「這鬼地方,都見不到個人影。」
「要怎麼才能找到商隊?」
「沒水,沒食物,怎麼繼續走啊。」
「還要拖著一個傻子。」
「看著人家那麼多人,不會跑嗎?嚇死我了。」
元慶嘴裡罵罵咧咧個不停,放在之前,這句話絕對不會從她口中說出,但現在,如果不將這些壞的心情抒發出去,她可能真的會氣死在這片沙漠裡。
也不知道是不是生氣帶來的魔力,她一口氣拖著受傷的金走了百米,終於將他挪動到那片陰影之下。
元慶靠坐在石壁上,大口的喘著粗氣。
她環繞著周圍看了一圈,這附近有高高矮矮不等的石柱,在沙地上拉出長長的影子,像是一座遺蹟。
跟隨商隊跋涉,偶爾也能見到這樣的遺蹟。
元氣沒有在意,她也真的沒有力氣去在意這些,她喉嚨乾渴,澀的要冒煙,汗水順著面頰一滴一滴下滑。
元慶抬手抹了抹額上的汗,連帶掉下的,是因為曬傷脫落的皮膚。
看著手上的皮屑,年輕的公主滿臉麻木。她想,這一定是她這輩子最狼狽的時刻,現在的她,一定丑的慘不忍睹。
她已經沒有力氣在意這些了。
元慶躺在石頭上,身下的沙粒摩擦著她的皮膚,有些痛,可她已經習慣了這種感覺。
習慣可真讓人害怕。
四周安靜的嚇人,只能聽到她自己的呼吸聲。
元慶躺著休息了一會兒,支撐著自己從沙地上起身。
她站起來,搖搖晃晃走到金的身側,輕輕揭開了他擋在臉上的紅紗,像揭蓋頭一樣。
元慶將那匹跟隨兩人顛簸的紅綢緞疊好放在一側。
她垂眸看,金臉色蒼白。
他本來就很白,避著陽光,他不像她被烤的炭黑,已經白的發亮。
可如今,這白多了幾分病態。
金費力的睜開眼睛,托元慶的福,他的眼睛並沒有受到陽光的灼燒,還能看得清東西。
金牽動唇角,半天,也只說出一個字:「疼。」
元慶皺起眉頭:「哪裡疼?」
「都疼。」
公主沉默了片刻,抬起了他的一隻手臂,輕輕揪起那覆蓋在皮膚上的衣服,之下,是一片鮮血淋漓。
元慶只看了一眼,就重新放下他的衣袖。
她看了幾眼金,猶豫著開口:「要不要吃點東西。」
她知道金有極強的癒合能力,但必須有足夠的食物支撐。
地上的吸血鬼搖了搖頭:「現在控制不住。」
他會直接咬死她。
元慶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能做什麼?」她問。
「陪我說說話。」金道,「不能讓我暈過去。」
這裡沒有棺材隔絕生的氣息,又有熾烈的陽光,他若是在這個地方暈睡過去,真的可能永遠留在這裡。
元慶明白了他的意思,氣不打一處來:「活該。」
金扯了扯唇角:「我承認,是我莽撞了。但如果沒法隱藏氣味,我們一樣走不了。」
元慶沉默下來,她看著掛在自己脖子上的黑色寶石項鍊。
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別感動啊。」金斜了她一眼,「我又不是為了你。」
誰感動了……
元慶白了他一眼。
「手臂呢?」她問。
「沒事,能長出來。」金抬了抬自己斷掉的右臂。
「吸血鬼可真好。」元慶嘟囔了一句,「要不要換個姿勢?」
「可以。」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元慶將金挪了一個位置,讓他能更舒服地靠著石壁。
她自己也換了一個位置,重新掀起遮蓋著傷口的衣物,查看他因為陽光灼燒的傷口。
有上一次的經驗,元慶很清楚的知道,陽光在他身上形成的傷口,恢復起來時十分緩慢的。
因為之前的摸爬滾打,他的傷口裡分布著碎沙和衣服纖維,這不利於他的癒合。可現在,她連幫他清理一下都工具都沒有。
金倒不是很在意,他討厭疼,但這也是無法避免的。
「天黑之後會好很多。」金說,「我們離開的足夠遠,加上有這個東西屏蔽氣味。它們暫時找不過來。」
他們也找不回去,商隊也尋找不到他們。
金沒說,但元慶知道。
「先不說這些。」元慶試著去解金的衣服,「讓我看看。」
金按住她的手:「看了能怎麼樣?」他的視線落在元慶的臉上,又下移,移動到她的胸口。
「不如做點別的轉移注意力。」他想起昨晚火焰山柔軟的手感,「這樣就不那麼疼了。」
元慶眯起眼睛,對著金那雙紅色的眼瞳,她冷笑了一聲,起身走到一旁。
她本想死死捶他一下,可想到他滿身傷,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