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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紙上全是他這些年在ZJ收受賄賂的證據,金額大大小小,地點日期,受賄方式,匯款方收款方,每一筆都詳細記載著,事無巨細。很多他自己都早就已經忘了。

  他自詡做事一向小心翼翼,每一筆帳都處理得很謹慎,很乾淨。卻想不到全被喬若生給挖出來了。

  權力越來越大,欲.望也跟著越來越膨脹。他的手伸得越來越長,得到的也越來越多。學區房、別墅、豪車、海外帳戶上大把大把的鈔票……

  這些紙上數字的總和足夠他蹲一輩子局子了。

  「不可能……」他顫顫巍巍地抬頭,「我明明早就已經處理乾淨了,這不可能……」

  喬若生勾唇一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做了什麼,你心裡清楚。」

  「你到底是誰?」黎元朗用力拽住那些紙張,面色如土,音色顫抖。

  寒意從腳底攀升起,沿著四肢百骸蔓延全身。他冷不丁打了個寒顫,他終於意識到不對勁兒了。

  一般人這個時候肯定會問「你到底想幹什麼」,而不是這句「你到底是誰」。他突然之間意識到這件事定然不簡單。

  如果喬若生真的想搞垮自己,他把這些罪證往檢察院一寄,他很快就會身敗名裂。

  可惜喬若生沒有。而是拿著這些罪證找上自己,這樣說來他必然有所圖謀。

  主駕上的男人聳聳肩,「如你所見,我是喬若生。」

  「不,你不是!」黎元朗大喊一聲,音色渾濁,近乎歇斯底里,「你到底是誰?你究竟想做什麼?」

  他往車窗外頭一看,隔著一層模糊不清的玻璃,他看到了蜿蜒盤旋的盤山公路,曲曲折折,一眼望不到盡頭。山巒起伏,霧氣騰騰,周圍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而此刻車子已經快開到山頂了。

  黎元朗記得來時的路,從縣城到西嶺大橋,一路都是坑坑窪窪的鄉鎮小路,絕對不會出現這麼長的盤山公路。很顯然這不是去縣城的路。喬若生究竟要把他帶到哪兒去?

  他越發心慌了。

  「這不是去縣城的路,你到底想幹什麼?」他忙不迭去開車門,卻發現車門早已被喬若生鎖死,紋絲不動,根本就打不開。

  喬若生自顧開著車,不發一言。男人臉部線條緊繃,渾身散發出一種生人勿近的冷硬氣場。

  他把油門踩到底,發動機嗡嗡嗡直作響,車子正在艱難地爬坡。

  遠離城區,周圍僻靜,路上看不到一輛車。黎元朗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很快車子上了坡,抵達了山頂。

  喬若生快速地掉了個頭。路很寬,又沒其他車輛經過,掉頭輕而易舉。

  男人的一雙手緊緊扶住方向盤,氣定神閒地開口:「好了,可以算一下總帳了。」

  他眼神狠厲,簡直讓人不寒而慄。

  黎元朗臉色煞白,全身止不住瑟縮起來,「你想幹什麼?」

  他意識到這個男人非常的危險,他什麼事兒都做得出來。

  「2008年5月14日,堰山地區爆發泥石流,當時你明明可以救沈輕寒和沈葭柔,你為什麼見死不救?」

  男人擲地有聲的詰問,黎元朗的心一下子跌入哥谷底。

  「你是沈輕寒!」他不可思議地盯著那張一模一樣的臉,「你是沈輕寒……我早該想到的!」

  說完他又立馬否定了,「不,你不是沈輕寒,都過去十年了,大家都老了,你怎麼可能還這麼年輕,紋絲不變?」

  「我是誰這根本就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我是替故人來找你討回公道的。」年輕男人的表情格外狠厲,臉部線條凜冽非常,「說,為什麼不救他們?」

  「我想救的,可是手打滑了,沒抓住他。他……他就被泥石流給捲走了。」

  「呵……」男人的嘴臉露出一抹蔑笑,事到如今這人竟還在說謊。

  「還不說實話。」喬若生猛踩油門,「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車子承受到動力猛地疾馳起來,坡度陡峭,像是一匹脫韁的野馬,車身直接往下沖了下去。

  男人一雙眼睛被憤怒的情緒燒出一片火網,通紅一片,大聲說:「不說實話,就讓你嘗嘗苦頭。」

  耳旁出現了一陣風,還有一個遙遠溫柔的女聲。

  「我開四個輪子下這種陡坡,油門都加到60碼,一衝到底,特別刺激。」

  「你那是在玩命。」

  「人生偶爾就需要來點刺激的,總是謹小慎微,一層不變的,多沒意思啊!」

  「只要我想,我什麼都敢做。」

  穆惜顏像極了跑馬場上桀驁不馴的烈馬,狂放不羈,不受拘束。

  這個女人骨子裡就是充滿自信,且隨性而為,肆無忌憚的。她有孤注一擲的勇氣,更有放手一搏的魄力,做事果斷,從不瞻前顧後。這樣的人做任何事都容易成功。

  不像他,因為背負了太多,心有束縛,始終活不成最瀟灑肆意的樣子。

  所以從回來那一刻開始他就決定放肆一回。為此他一直在私下學習賽車。專業的教練一對一輔導。幾個月下來,他的車技不說數一數二,嚇嚇黎元朗倒是足夠了。

  這件事很隱晦,喬林都不知道。一旦喬林知道,出於對他安全的考慮,他一定會阻止自己。

  出發之前喬林還在替自己擔心,其實完全沒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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