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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冰裳終於想起了幼時的機遇——她竊取了屬於山谷里絕色女人的情絲和護心鱗,開始終日惶惶自己幼時看見的結局。
她千算萬算,屬於自己的終究在一點點失去。
她至今不知道,為何澹臺燼不再喜歡自己。他不是應該和蕭凜龐宜之一樣,心中永遠有她的位置嗎?
太痛苦了,漆黑的地牢,旁邊髒臭犯人的淫詞浪語,還有每日啃咬她的蛇。然而她死不掉,澹臺燼不知道做了什麼,她一旦有自盡的想法,瞬間會全身無力。
這樣的折磨下,什麼秘密她都說了出來。
澹臺燼回到宮殿,卻久久不敢推開那扇門。少女的身體並非翩然的那具萬年殭屍,早已損壞得不成樣子。
他坐在宮殿外面,看著淒冷的夜色。
蘇蘇留下的只剩在他心臟里的六枚釘子,和一隻會流淚的眼睛。
澹臺燼在台階上坐了一夜,雪花落在他發間。滅魂釘一寸寸凌遲著他,他起初覺得痛得受不了,後來漸漸麻木。
冷,無盡的冷,他抱緊自己,把唇咬出血來。
無盡的孤獨感讓澹臺燼開始恨她。
她殺自己的時候,他都沒有這樣恨過她。
第一縷晨光亮起,他推開了身後的房門,冷冷地看著床上那具屍體。
第77章 百年
澹臺燼進去許久, 一直沒出來。
魏喜也是沒辦法,只好叫來葉儲風。
現在宮裡人人自危,民間甚至還有傳言, 說澹臺燼天生不祥,冬日的氣候才會如此詭異。
羊暨從來都明哲保身,這種時候完全靠不住。如今不怕死又有能力的, 只剩葉儲風。據說葉大人和陛下之間有什麼契約,把事情告訴他, 他也不可能背叛陛下。
「實不相瞞,葉大人,陛下的宮殿這幾日已經隱隱傳出……那股味道。姑娘的身體留不住,人已死,何不讓她入土為安呢?」
葉儲風點頭:「多謝魏公公告知。」
葉儲風從臨巍城趕回來, 也沒想到過去一個月多了, 澹臺燼竟然還沒將三妹妹的屍體下葬, 怪不得宮人們表情驚恐又諱莫如深。
在這個死者為大的朝代, 澹臺燼這樣的行為令人寒毛直豎。
魏喜嘆了口氣。
他沒敢具體和這位葉大人講陛下還做了什麼。
誰才是主子,魏喜心中很有數。所有人的生殺大權,終究還是捏在澹臺燼手中。
葉儲風靠近宮殿,也聞到了魏喜說得那股淺淺的味道。
屋裡放了防止屍體腐爛的薰香,拖延到現在已是極致。
魏喜不安地低聲說:「陛下今晨進去的, 至今沒有出來,奴才這眼皮直跳, 葉大人,不會出什麼事吧。」
葉儲風說:「讓人來把門打開。」
「可是……」
「出了什麼事我擔著。」
魏喜這才應了, 很快宮門被推開, 別說是葉儲風, 連魏喜都沒想到會看見眼前這一幕,他腿一軟,連行禮都忘記了,直接跪著爬了出去。
葉儲風臉色鐵青,走上前去,緊緊拉住澹臺燼的衣領:「你在做什麼!」
玄衣小暴君低聲笑起來:「留住她,讓她永遠和我在一起。」
血從澹臺燼身體裡流出來,染紅身下的弱水。周圍是老道士留下的幾樣法器。
澹臺燼臉色蒼白,愉悅地笑著,弱水結成了薄薄一層冰晶。
葉儲風看看自己三妹妹的屍身,想起澹臺燼方才的行為,不寒而慄咬牙道:「你竟然,想把自己和她一起封印在弱水中!」
澹臺燼就是在找死,他自己不一定活得下來,三妹妹也不能體面離開。
葉儲風看著澹臺燼瘋狂執拗的眼,突然想起曾經在大殿前,他宴請澹臺明朗的臣子。
那時候他所有人都以為那只是恐嚇和威懾,今日葉儲風才明白,他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沒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澹臺燼冷漠地說:「誰給你的膽子進來,滾出去!」
「你簡直瘋了,我要帶三妹妹走。」葉儲風說著,去抱床上冰冷的屍體。
一隻手橫過來,澹臺燼一掌拍過去。
「你敢碰她?」澹臺燼冷冷道。
葉儲風臉色難看極了,也顧不得什麼契約,什麼君臣之別,這一瞬連翩然都沒想,他只覺得荒誕。
兩人打了起來,一人體內有九尾狐妖丹,一個剛得了神髓,卻誰都沒有動用力量,拳拳到肉。
澹臺燼的神情讓人毛骨悚然。
葉儲風不想三妹妹死了還不得安寧,抬起手,一團火焰朝著床上的屍體飛過去。
澹臺燼的目光一瞬凝住,想也不想撲在了那具屍體上面。
火焰把他背部灼傷,他毫無所覺,小心而慌張地把身下少女的屍身沾上的火星撲滅。
葉儲風無力地看著這一切,許久,他閉了閉眼。
「你這個樣子,三妹妹若知道,會覺得噁心。」
「噁心」兩個字,讓澹臺燼徹底僵住,他眼尾帶上恐怖的猩紅,左眼裡卻漫出淺淺的淚意。
葉儲風說:「當我求你,也當我替她求你,放過她,讓她離開吧。」
葉儲風閉了閉眼:「你給的她不想要,她想要的你從來不肯成全。」她只想離開你,為此她付出了這麼多代價,你難道真的不懂嗎?
澹臺燼的淚水砸在少女臉上,他明明是對的,可是世上所有人都覺得他瘋了,盼他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