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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有骨氣的臣子附和:「對,狗賊,要殺便殺,我關某絕不會為你效命。」
誰知,聽見這話,王座上那人抵住額頭,低聲笑起來。
「你們以為,我把你們叫來,是想招降?」澹臺燼古怪地說。
難道不是嗎?
澹臺燼拍了拍手掌:「端上來。」
侍從拿了一個木桶進來,所有人面面相覷,不懂澹臺燼這是何意。
「我這樣的狗賊,不喜殺戮。」澹臺燼說,「諸位罵了這麼久,想必也餓了。見你們對先帝如此忠誠,我好生感動,便成全你們,把先帝的遺體,還予爾等保管。」
羊暨有種不祥的預感,他看向廿白羽,廿白羽想到什麼,低下頭,沒有講話。
侍從們拿出小碗,依次從木桶中,乘了一小碗肉湯。
澹臺燼輕笑道:「替我這個亂臣賊子,好好款待諸位大人。」
侍從們捏住臣子下巴,要餵食肉湯時,有人看著碗裡的肉,終於反應過來,驚駭大叫:「這是先帝的肉!」
澹臺燼竟然把澹臺明朗給煮了,讓臣子們分食。
所有人臉色大變,拼命掙扎,然而一群文人,哪裡掙扎得過夷月刺客,很快,殿內響起接二連三的乾嘔聲。
澹臺燼疑惑地說:「你們如此擁躉的人,現在在你們身體中,你們可以永遠為他效忠,為何沒人高興?」
羊暨聽見他溫柔的聲線,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澹臺燼認真想了想,恍然道:「啊,這樣吧,諸位不高興,想來是並未盡興。給不高興的大人,多加一碗肉湯。」
此話一出,滿座沒人敢吭聲。
卻見有人目露驚恐,扯出一個笑容:「高興,老臣高興。殿……不,多謝陛下恩賜。」
他連滾帶爬,露出僵硬的笑容:「有陛下守我大周,我大周必定流芳百世,福澤綿延。」
澹臺燼哈哈大笑。
有了一個開頭的人,面如土色的臣子們,紛紛笑起來。
一時之間,君笑,臣也笑。
先前那個罵澹臺燼最厲害的關大人,難以接受自己食用先帝的事實,站起來,撞向柱子。
澹臺燼饒有興致地看著,等關大人頭破血流地倒下。
澹臺燼斂住笑容,目光變得陰鬱起來。
這回沒一個人敢罵他,戰戰兢兢地跪著,澹臺燼打量關大人許久,最後輕聲說:「把他的遺體,還予他的家人吧。」
眾人臉色煞白。
誰都明白,他什麼意思,這絕非恩賜。關大人一死,他的家人便也遭了殃。
有骨氣的幾個臣子,脊背一下佝僂下去。
哪怕斬殺他們,也比目前的情況好得多。啖先帝之肉,他們聲名早已污穢。不管願不願意,今日從大殿中出去,他們和澹臺燼便是一丘之貉。
再沒人反抗,一一匍匐下去。
等被降服的大臣們被拖出去,羊暨面對澹臺燼,腿都要軟了。
虧他還以為,自己能全身而退,現在看來,跟了澹臺燼,就算爛成一灘腐肉,生了蛆蟲,也不敢生出半分背叛之心。
他磕磕巴巴匯報說:「小人統計過了,漠、漠河糧草,還可夠三月食用大軍,不不,夠大軍食用三月……澹臺明朗留下的妖怪……妖怪……」
澹臺燼掃他一眼。
羊暨腿一軟,差點就要跪下,廿白羽面無表情扶住他。
澹臺燼歪頭,說:「你怕我?」
羊暨說:「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澹臺燼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容:「羊暨先生莫怕,他們吃的不是澹臺明朗的肉,只是變質的豬肉。」
「豬肉?」羊暨下意識看向廿白羽和葉儲風。
葉儲風沒什麼反應,廿白羽卻微不可查地點頭,羊暨鬆了口氣,胃裡翻江倒海的感覺,總算淡了些。
澹臺燼輕聲細語說:「你看,兵不血刃,也不必殺人,他們這輩子,都不能打著澹臺明朗的名頭,倒戈對付我了。」
羊暨一想,竟然還真是!
縱然是豬肉,依舊不能讓羊暨對澹臺燼的陰影褪去半分。他勉強平復下來情緒,順暢匯報軍營情況。
澹臺燼漫不經心地聽,他垂眸看向自己白皙如玉的手指。
心想,荊蘭安說得沒錯,即便心中不以為然,可他必須要偽裝成和別人一樣。
他一點點揣摩學著別人的舉止,至少面上來看,他學得不錯。
*
周國舊帝死後五日,滿朝文武都投效了新君。
蘇蘇坐在酒樓中,聽到這個消息時,忍不住喃喃道:「他做了什麼?」
沒人會這麼順利吧!
改朝換代,謀朝篡位,怎麼會如此順風順水。
這件事半點風聲都沒傳出來,蘇蘇百思不得其解,一對中年夫妻坐在她對面,提醒她道:「姑娘……」
蘇蘇抬頭,反應過來,說道:「大叔,大娘,希望你們好好照顧小山。」
面前老實的夫妻連忙點頭,慈祥地說:「姑娘放心,我們沒有孩子,會把小山當親兒子看待,不會虧了他。」
男人附和:「我們會帶著小山,遠離這個地方,漠河和禹州都不安全,這些年我和夫人存了些家底,離了禹州,也能過得很好。」
蘇蘇點頭:「我和小山說幾句話可以嗎?」
夫妻倆善解人意地出去了,女人頻頻回頭看小山,看得出來,她十分喜歡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