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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蘇拿起妝匣,給澹臺燼上妝。
他皮膚本就白,無需任何脂粉。因為氣惱,蘇蘇故意把他蒼白的唇塗得很紅。她壞心眼地心想,魔神就要血盆大口,才符合身份。
見蘇蘇無意識嘟著嘴,不太高興的樣子,澹臺燼無聲彎起唇。
蘇蘇化完一抬眸,發現他在笑。
他完好的那隻黑眸里笑意氤氳,他上了妝,穿著女子嫁裳,略清冷的眉眼,淺淺一笑,竟然也生出幾分顛倒眾生的滋味來。
她是個心胸寬廣的姑娘,真心讚美道:「你這樣真好看。」
怪不得後世的魔神不願露臉,這種模樣,恐怕不夠威武和兇惡。
澹臺燼的笑容只一瞬,又迅速冷了下去。
他移開眼:「晚上別拖我後腿。」
蘇蘇不屑道:「誰拖誰的後腿還不一定呢,誰拖後腿是王八!」
*
蘇蘇不會新娘髮髻,澹臺燼的頭髮,由陳雁雁的娘來梳。
陳母手巧,出來的時候,她恍恍惚惚,嘴裡嘀咕著:「一個男人,怎生得這般好……」
蘇蘇在外面畫符,村民給她取來黑狗血,這種東西用得好,會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可恨澹臺燼先前在船上把她搜羅來的寶貝拿走,不然她也有底氣些。
蘇蘇的容貌也不差,陳母給她把頭髮盤起來,臉上塗了些鍋灰,儘量讓蘇蘇看起來不打眼。
蘇蘇仰起小臉,很是配合。
她收拾完,去看澹臺燼。
他盤坐在船上,聽見聲音睜開眼。
蘇蘇看見他,美則美,可是美人胸膛寬闊平坦,王公子一摸恐怕就會發現端倪,也不知道四肢沒法動的澹臺燼,哪來的自信。
「快子時了。」
澹臺燼「嗯」一聲。
「你這樣能動嗎,新娘完全不能走,迎親隊會不會起疑?」
澹臺燼淡淡地說:「村裡的女人,都不願意嫁給王公子。陳家父母怕一家被殺,給女兒下了迷藥送上花轎,合情合理。」
原來澹臺燼打的是這樣的主意,假裝一個被下藥強行送走的新娘。
蘇蘇見他有主意,便不再擔心。
兩個人待在陳雁雁房間裡,真正的陳雁雁去鄰居家藏了起來,天色全黑,越靠近子時,空氣的陰氣愈重。
終於,一陣嗩吶聲遙遙響起。
外面陳家父母不安的聲音響起:「姑娘,郎君,王公子的迎親隊要來了。」
澹臺燼命令道:「進來扶我。」
陳家父母推門而入,把他扶起來。
三人一同出去,等在屋外,蘇蘇找個了柴垛,貓腰躲起來,暗暗觀察。
沒過多久,迎親隊到達陳家。
陳父陳母手心全是汗,把佯裝昏迷的澹臺燼放進花轎。
蘇蘇本來以為迎親隊會檢查,然而出乎意料,接到人,他們直接抬起花轎就離開了,仿佛不怕村里人使詐。
這樣一來,蘇蘇心裡警惕了些。
王公子的人這般自信,要麼他沒有腦子,要麼實力強橫。
蘇蘇覺得,敢如此張狂作惡,後者的概率比較大,這個妖怪恐怕不好對付。
花轎吹吹打打走,轎夫們看著前方,面無表情。
黑暗中,這種喜慶分外詭異。
蘇蘇等他們走了一小會兒,斂住氣息,縱身悄悄尾隨著他們。
轎夫們腳程很快,沒多久,就出了村子,到達鎮上。
讓蘇蘇驚訝的是,家家戶戶,竟然都掛起了紅燈籠。她原以為王公子作惡,只針對村里,如今看來,鎮上的人也都知曉,而且迫於王公子淫威,家家戶戶換上了紅燈籠。
雖亮著燈,街上卻空無一人,家家戶戶門窗緊閉。
迎親隊抬著花轎,進入了一處大宅。
蘇蘇一看匾額,知道到了王員外家中。
澹臺燼隨著花轎一同消失不見,蘇蘇不可能光明正大跟著進去,她只好圍著宅子打量。
她找到一個僻靜處,準備翻牆過去。
沒想到才碰到牆壁,蘇蘇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開,摔在地上。
她吃痛地站起來,心裡有個猜測。
果然,手輕輕觸上去,蘇蘇摸到一層透明的結界。
完了完了,蘇蘇心想。
會布置結界的妖物,肯定是大妖。她有辦法打破結界,可是結界被破,定會驚動妖怪。
但如果不打破結界的話,澹臺燼一個人在裡面,不會出什麼事吧?
*
澹臺燼端坐在喜床上。
迎親的婆子,把他送到這裡,便關上了門。
窗戶闔上,可是這樣的夜晚,不該半點風聲也聽不見。
澹臺燼弄掉自己的蓋頭,打量房間。
年少他什麼都偷學,對什麼都好奇,眼下一看,發現這個房間大有玄機。
紅燭在地面淒淒燃著,床並不靠著牆。空中煞氣彌散,澹臺燼微微眯眼,竟然是一個地煞陣。
他不會破陣,但也不慌張。
他倒要看看,那位王公子,是何方神聖。
一個沉重的腳步聲走過來,推開門又闔上門。
來人轉過身,澹臺燼就看見了一身喜服的王公子。
他的眼睛極為空洞,表情卻是笑著的,只不過笑容極其僵硬,像一具沒有思想的傀儡。
「你為什麼沒有蓋頭?」王公子說,他聲音嘶啞,讓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