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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捂住心口,對澹臺燼道:「你若是不把玉觀音找回來,將軍府容不得你!」
蘇蘇連忙攙扶住老夫人:「祖母,您消消氣。」
她也知道玉觀音對老夫人的重要性,要說多值錢倒是不至於,但是那東西是通慧方丈未圓寂前,親自贈予老夫人的。
意義非凡。
蓮姨娘道:「三小姐,你也看見了,質子做了此等腌臢事,總有人得負責。」
蘇蘇幫老夫人順著氣,有些想笑:「那依蓮姨娘看,偷了玉觀音和二姐姐嫁妝的人,該如何懲處呢。」
蓮姨娘嘆了口氣道:「質子只要說出玉觀音的下落,那便從輕處罰,打三十板子罷。」
三十板子,好一個仁慈,若是身子弱,就去了半條命。
葉哲雲嬉皮笑臉道:「三妹妹,姨娘已經十分仁慈,你不會捨不得吧?」
此話一出,澹臺燼看向蘇蘇。
蘇蘇支著下巴道:「三哥說什麼呢,我當然不會捨不得。」
澹臺燼抿了抿唇,眼神驟然沉了下去。
蓮姨娘說:「質子,你還是快些說出玉觀音的下落吧。」
澹臺燼冷冷地說:「不知道。」
葉哲雲咬著葡萄,煽風點火道:「敬酒不吃吃罰酒,祖母,姨娘,是不是應當從重處……」
澹臺燼看向葉哲雲,漆黑的瞳,仿佛深不見底的漩渦。葉哲雲難得心裡一怵,訕訕閉嘴,沒再添油加醋。
蓮姨娘見老夫人陰沉著臉,連忙道:來人,把質子……」
「等等!」蘇蘇說。
蓮姨娘不悅道:「三小姐,上次妾身信任你,這才拖了那麼久,這次你不會還要包庇質子殿下吧。」
她心裡十分不滿,葉夕霧是老夫人的心尖兒,老夫人自然不會責備,老夫人只會指著自己罵。
「我當然不會包庇誰。」蘇蘇笑著說,「姨娘,你說得對,犯了錯的人,必須狠狠懲處。」
蘇蘇苦惱地說:「三十板子啊,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住。」
蓮姨娘心裡撇撇嘴。
這種喪門星,死了說不定還好些,也就葉夕霧不知道檢點,招惹了這麼個玩意回來。
「三小姐說笑了,家有家法。」
蘇蘇了悟地點頭:「既然蓮姨娘都覺得沒事,那就把三哥拖出去吧。」
此言一出,全場皆驚。
蓮姨娘震驚道:「你說什麼?」葉哲雲可是她的兒子!
蘇蘇說:「拿走東西的是三哥,他全部拿去還了賭債呢,蓮姨娘,不會換作是三哥,你就要包庇了吧?」
葉哲雲臉色大變,站起來:「葉夕霧,你可不要胡說八道,東西就是那個野種拿的,和我有什麼關係!」
「這簡單,夕霧也怕冤枉了三哥,不如三哥坐著,祖母派一個人,去如意賭坊問問。三哥一個月月錢,不過幾十兩銀子,事情很容易真相大白。」
老人臉色難看,揉著眉心抬手:「趙福,派人去問問。」
蓮姨娘見葉哲雲臉色煞白,瞬間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她的鎮定全部消失,噗通一聲跪了下來,膝行至老夫人面前:「老夫人,三公子年輕氣盛,只是一時糊塗,求您網開一面放過他吧。」
葉哲雲也噗通一聲跪下了:「祖母,都是李尚書家公子帶我去的,我再也不敢了!」
老夫人跺了跺拐杖:「蓮姨娘,你教出來的好兒子啊!」
蓮姨娘抽泣道:「三公子會把玉觀音找回來,妾也願意補上二小姐的嫁妝。」
蘇蘇眨眨眼,提醒道:「家有家法,不過,既然犯錯的人是三哥,那就從輕處罰,打三十板子,便罷了。」
蓮姨娘臉都要綠了,開始磕頭:「使不得啊,三公子自幼身體弱,三十板子,會要了三公子的命。」
她現在後悔莫及,提起三十板子的事。
葉哲雲腿也開始顫抖:「祖母,祖母,我知錯了。」
蘇蘇捻起一顆葡萄:「蓮姨娘,你不是說三十板子沒事嗎?怎麼澹臺燼受得,三哥受不得,這是什麼道理?」
蓮姨娘流著淚厲聲道:「三小姐,妾跟你無冤無仇,你何故如此對三公子。」
「可是澹臺燼又招誰惹誰了呢?」蘇蘇毫不退讓。
老夫人盯著蓮姨娘,說:「夠了!」
「蓮姨娘在自己院子裡好好反省兩個月,趙福去把玉觀音贖回來,至於葉哲雲這個不孝的混帳,去祠堂里跪兩天,不許任何人給他送吃的!」
這樣的懲罰,讓蓮姨娘鬆了口氣。雖然這樣冰冷的天氣,跪兩天很難熬,但是兒子總算沒有受別的苦楚。
老夫人到底念著葉哲雲是她親孫,只讓葉哲雲反省。
蘇蘇震驚地看向老夫人,老夫人神色疲憊,讓人扶她離開。
竟然就……這樣?
換作澹臺燼,今天會丟半條命。
是葉哲雲,竟然就只跪兩天。
她一直相信的,似乎搖搖欲墜。爹爹明明說,世間雖有不平事,可是只要我們願意捍衛,總會有個好結果。
蘇蘇到了人間才發現,原來人和人之間,同人不同命,生來就不公平。
她握拳看向澹臺燼,沒想到少年分外平靜,略顯譏誚地勾了勾唇。
仿佛這種結果,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成了習慣。
他知道,他生來和別人就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