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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桃有幾分呆滯,質子殿下長得可真好,要她說,比起宣王殿下也不差呢。

  葉大將軍不喜坐馬車,在前面騎馬。

  澹臺燼第一次看葉三小姐冬日出門穿正經的冬襖,興許是因為暖和,少女臉頰帶著淺淺的粉暈。

  她和春桃她們走在一起,眉眼柔和,帶著笑,難得顯出幾分與年齡相符的稚氣。

  澹臺燼沖蘇蘇伸出手。

  蘇蘇看了眼那隻修長蒼白的手,唇角笑意淡了幾分,無視他,自己上了馬車。

  春桃飛快看了眼質子。

  少年收回手,垂下眼睛,和往日一樣逆來順受,跟著三小姐上了馬車。

  一路上無聊,蘇蘇瞪著澹臺燼。

  邪物真是神奇,說他堅韌吧,他動不動就一副快死的模樣,可說他病弱吧,他又像荒地里的雜草,很快就恢復過來。

  她抱著一個毛茸茸的暖爐,澹臺燼的手就放在膝蓋上。

  蘇蘇看一眼他通紅的指節。

  她心裡惦記著要了解邪物過去,於是不情不願地問:「你手怎麼了?」

  澹臺燼很意外,少女竟然會主動和自己說話,他抿了抿微皸裂的唇角,回答道:「凍瘡。」

  然後他便看見,少女眼裡帶上星星點點幸災樂禍的笑意。

  她很快意識到這樣不好,懊惱地把情緒收了回去。

  蘇蘇板著小臉:「你不怕冷穿成這個樣子,是為了見心上人嗎?」

  見葉冰裳倒是用心。

  第9章 庶姐

  澹臺燼默默藏住凍傷的手指。

  「我不知道三小姐什麼意思。」他低聲道,「我只有這些衣服。」

  蘇蘇想到他目前的情況,略微尷尬地哼了一聲。

  的確,葉府只要他不丟臉就好,並不會管他冷不冷。

  少年安靜待在馬車角落,看著馬車上的香爐,臉上沒有半點血色。

  蘇蘇心想,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自己怎麼也不會相信,五百年後魔宮王座上的殘暴男子,與眼前的陰鬱少年是同一個人。

  她畢竟親眼見過魔王殺人,乾脆利索得像捏死一隻螻蟻!可是眼前的澹臺燼看起來,別說殺人,連殺條魚都困難的模樣。

  身為邪物,竟然會沒用到讓手生凍瘡!

  他怎麼回事的啊。

  蘇蘇本來就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朗朗大道,修真者應已識乾坤大,猶憐草木青。

  他倘若一直這幅模樣,蘇蘇真怕自己以後抽他邪骨,散他魂魄時會心軟。

  看起來是小事,但是對於修真者來說,一旦對他心軟了,再殺他便會影響道心,在大道上止步。

  蘇蘇的夢想是要成神,成為上古真神那樣的存在。

  所以她必須要堅守道心,時時刻刻記住他的真面目。

  蘇蘇下定決心,說道:「澹臺燼,你抬起頭,用冷漠陰森的眼神看著我,然後捏住我下巴。」

  「三小姐?」

  「我讓你做你就做,不許問為什麼!」

  少年似乎很猶豫,抬起了頭,卻始終沒法進行下一步。

  蘇蘇急得腮幫子鼓了鼓,催促道:「你是不是個男人呀,霸氣點啊!」

  話音剛落,少年原本怯懦的目光,瞬間變得冷漠無比,他黑色的眼珠冷冷盯著她。

  指尖蒼白的手,順勢掐住了少女的下巴。

  他雖瘦弱,卻本就比她高出不少,此刻低眸冷漠地看著她。眸中蒼冷,隱隱透著殘忍之色。

  蘇蘇小巧的下巴在他冰涼的指腹上,一時恍惚,差點嚇得要拔劍砍他。

  我劍呢我劍呢?

  澹臺燼就這樣凝視了蘇蘇幾秒,在她瞪大眼睛的時候,倉皇收回手,不安地道:「三小姐,是這樣嗎?」

  暴戾可怖的感覺瞬間褪去。

  蘇蘇:「……」

  是的,你可真是做得太好了。現在別說什麼沒飯吃、沒衣服穿、生凍瘡,眼前的少年就算死馬車裡,或者從馬車上跳下去、再被馬蹄踩個粉碎,蘇蘇也不會再動惻隱之心。

  邪物終歸是邪物,他終有一天,會變成未來那個只知道殺戮的怪物。

  剛剛那一幕,簡直是本色出演。

  她決定了,今後一旦有同情魔物的跡象,就讓澹臺燼來表演一番殘暴魔王上身。

  這樣道心簡直會變得堅不可摧。

  砍都砍不動。

  澹臺燼見眼前的少女神色從緊張到緩和,他袖子下的手,掐住她下巴的地方動了動,隨即狠狠碾住自己泛紅的手指。

  凍傷的地方,又痛又癢。

  他使的力氣很重。

  直到感受到手上裂開一條口子,鮮血快要湧出來,他才眸色暗了暗住手。

  兩個人折騰這麼一通,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宣王府。

  蘇蘇沒注意到他的異樣,剛剛自己上前找了個嚇,現在滿心不想和他待在一起,連忙跳下馬車。

  馬車旁邊要準備過來扶蘇蘇的春桃嚇了一跳:「小姐!」

  「我沒事。」

  「葉三小姐的身體,這麼快就好了?」

  帶著譏誚笑意的聲音響起,蘇蘇抬眸看去,一個玉冠男子,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他五官端正,身上帶著書卷氣,但卻一眼能看出他和酸腐的文人不同。

  男子眼裡滿滿的不羈之意,仿佛給他條鞭子,他不介意抽得蘇蘇滿地打滾。

  蘇蘇心裡猛然浮現一個名字:龐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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