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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雪疑惑,「還像一個人?」
「對,還像一個人……」萬貴妃望著白黎離開的路喃喃,眼眸輕眯。
冬雪隨著她的目光看去,什麼也沒看到。扭頭問道:「娘娘覺得像誰?」
萬貴妃遲疑片刻,轉身往御書房走,冬雪緊緊跟在她身後。
半晌,萬貴妃突然腳步一頓,「像……戰神司池……」
——
御書房徹夜通明,鳳天輕坐在烏木椅子上,左胳膊上明黃的布料一直卷到肩膀,昨日還是漲紅紫色的胳膊已經完全看不見,恢復到正常膚色。
但令人心驚的是,他的胳膊的皮膚如今像被曬乾的泥的表面,坑坑窪窪,一塊突一塊凹,指甲劃上去像劃在叫花雞表面的那層泥土殼,輕輕一捏甚至可以感覺到皮下那層硬殼。
燭光下,鳳天輕一雙眼睛亮的嚇人,死死盯著自己胳膊,眼底癲狂,「國師,朕的胳膊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這樣!朕的胳膊現在根本不能彎曲,僵硬還在往肩膀蔓延,蟲子也在朕的胳膊里亂串!你不是說把蟲子取出來就沒事了嗎?!現在這是怎麼回事!」
姬無雙眼底一片沉重,仔細摸摸鳳天輕像長了一層殼的胳膊,被他一把甩開。
鳳天輕暴怒,「你別摸了,告訴朕有沒有根治的辦法!」
姬無雙臉上冷冷清清,不動聲色地擦擦額邊泌出的汗珠,「目前來看,還沒有。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症狀,我曾經以為這是蠱蟲,可如今看來,你身體裡不僅有蠱蟲,還有別的東西。」
「你說什麼,別的東西?」鳳天輕臉色一白,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突然想起昨日萬貴妃說的那些話。
「您自己把唯一的護身符作沒了,沒了依仗……那剩下的明槍暗箭便只能由您自己來抗了。」
好一個護身符!
好一個明槍暗箭!
鳳天輕一拳垂在桌子上,眼中狂風暴雨。
右相……
萬貴妃……
你們可真是好樣的!真以為朕會就這麼認輸嗎!不會,他絕對不會認輸!
拳頭攥得咯吱咯吱響,鳳天輕臉色煞白問他,「國師,能看出我的手臂里除了蠱蟲還有什麼嗎?」
「不能。」姬無雙搖搖頭,那天他覺得有些不對勁,本來想看看書上有沒有和鳳天輕一樣的症狀,誰知一進門遇上了師姐,一時心思大亂,也就把這事忘了。「我至今沒有見過這樣的症狀,不過我可以在書上找找,看有沒有記載。而且,我已經通知了我師兄,他過不了幾天就會過來,他比我和師姐的修為都要高,他來了也許能看出這是什麼。」
這句話給鳳天輕吃了顆定心丸,連說了三聲好,幾天以來一直萎靡的精神都好了大半,「那……朕便等著師伯來進京,這兩日便麻煩國師多翻閱些古籍,找找解決辦法了。」
「是。」
姬無雙話剛點頭,門外小太監安品敲了敲門,低聲稟告道:「陛下,萬貴妃來了。」
門內鳳天輕劍眉狠狠一皺,因病而染上一絲弱態的俊臉都覆蓋上一層陰霾,冷笑道:「來的可真是時候。讓她進來。」
姬無雙轉身退下,從一排排書櫃後的密道離開。
密道合上的一瞬間,萬貴妃推門進來,看了眼端坐在桌後臉色陰沉的鳳天輕,笑意盈盈行禮,「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安。」
「呵,」鳳天輕冷笑一聲,「啪」一聲把手中的書摔在桌子上,面色不虞,「看到愛妃這張臉,朕可如何也安不下來!」
萬貴妃笑意未變,「可臣妾見到皇上如此,心裡分外開心。聽聞皇上今日龍體欠安,特地命御膳房做了皇上最喜歡的紅豆糕拿過來,皇上不如嘗嘗?」
鳳天輕陰沉沉看了眼那盤賣相甚好的紅豆糕,突然想起自己從進宮以後就沒再見白荷,而白荷的消息卻有人一天不落的傳給他。
想到這裡,他眸中凝著寒霜,冷冷問她,「聽說你前些天去了白荷宮裡,還帶著眾夫人一起欺辱了她。」
他用的是肯定句,萬貴妃卻不想認,「皇上說這話可就冤枉臣妾了。白荷妹妹在宮裡時,臣妾不去,皇上說臣妾心胸狹隘,容不得別人。臣妾去,皇上又說臣妾去欺負妹妹,那皇上說臣妾到底應不應該去,如何才能如了皇上的意?」
鳳天輕被她一番話堵的一哽,眼中的寒意更濃,半晌吐出幾個字,「伶牙俐齒!」
「比不得皇上。」萬貴妃笑笑,落在在桌子不遠處的椅子上,「聽聞皇上當年跟著沐妃待在冷宮時,也是一副伶牙俐齒的樣子。不過後來被人打的多了,也就改了。臣妾倒是聽聞當年沐妃因為皇上的伶牙俐齒可是受了不少罪。」
她言笑晏晏地拿起盤裡的紅豆糕,讚許地點點頭,「不錯,看來御膳房人的廚藝有進步。」說完優雅的擦擦嘴,繼續道:「其實臣妾今日來這裡不僅僅是為了探望陛下身體的。來這裡……也是為了告訴陛下一件事。」
鳳天輕抬頭厭惡的看她。
萬貴妃站起身,突然湊近鳳天輕,呼吸纏繞,與他眼觀眼,鼻管鼻。如願看到他眼中的深惡痛絕後,才儀態萬千,慢慢拉開兩個人的距離。
「臣妾來告訴陛下,今日臣妾偷偷回了趟家,在爹爹的書房裡看到了一副畫。」
她唇邊笑意不歇,鳳天輕眸光倏然一冷,死死盯著她,似乎她說錯一個字他就會撲上去,一把掐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