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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咯咯地笑:「討厭,你怎麼一點也不浪漫?」

  「恭喜你終於認清現實。」

  「小舅今天也說讓我走。」

  「他說得沒錯。」樓梯轉角的黑暗裡,他的聲音平靜得近乎絕情,「你走吧,你不屬於這裡。」

  程立一時沒聽到回應,以為她睡著了。

  下了最後一級台階,遠處的夜空突然燃起幾簇煙花,不知誰家在慶祝喜事。

  煙花漸散,他低下頭,看見璀璨斑斕的光影都落在她的眼中,光影慢慢淡去,只剩下他的影子。

  「你說的我知道,」她的聲音輕輕柔柔的,「可是程立,你在這裡。所以,我也會在。如果你不離開,那麼,我也永遠留下。」

  「留下做什麼?」他問。

  「做你的妻子。」她答。

  程立腳步微微一滯。

  她卻似酒意上涌,倦了困了後,緩緩地閉上眼。

  只有這樣迷醉的姿態,才敢說出靈魂深處的渴望。不知道聽的人有多感動,說的人自己卻先紅了眼眶。所以要藏起來,噓,不要讓他發覺。

  程立把她放到床上,她卻悠悠轉醒,迷濛的水眸凝視著他。

  「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她摟住他的脖子,拉近彼此間的距離,笑容神秘,「我今天送給自己一個禮物哦。」

  「什麼禮物?」他問。

  沈尋抓住他的一隻手,放在她的腹部,緩緩向上滑動,上衣跟著被拉起,雪白的肌膚一寸寸裸露……視線落到某一處,他渾身一僵。

  左側渾圓的下方,原本無瑕的肌膚上,文了一個詞——Morpheus。

  黑色的字體,還泛著紅。

  「文身師說,我手臂上的傷口還沒好,不適合文在那裡,所以,我就換了一個地方。」她看著他,笑容甜美地舉起手腕,「我媽媽叫林蓮,所以我把這朵蓮花文在了這裡,而你,你在我心上。你說,媽媽會不會怪我偏心?」

  「痛嗎?」他目光涌動,瞬間啞了嗓。

  「痛,我沒有用麻藥。」她可憐兮兮地點頭。

  「為什麼沒用?」

  「因為……喜歡你就是這麼痛啊。」她輕嘆,用最無辜的眼神,說出最天真的話,編織最狡詐的誘惑。

  一貫冷靜的程隊頓時失了言語,落在她胸口的長指輕顫,暴露了他的情緒。

  她卻拉住他的手,按在那個位置。

  手掌之下,是鮮活的心臟,一下下地跳動,仿佛在聲聲喚那個名字,Morpheus,Morpheus。他幾乎有種掌心被灼傷的錯覺。

  而她貪婪地凝視面前這張冷峻的容顏——親愛的墨菲斯,我的夢神先生,你賜予我妖艷迷人的愛情,攝我靈魂,惑我心智,使我成癮,讓我在這一場美夢裡流連忘返,卻沒有告訴我,在你自己的夢境裡沒有我。

  可是,我怎麼可能就這麼放過你?這一場相遇,已經讓我成為過河的兵卒,只能向前。所以現在,就讓你進入我編織的夢吧。一場我傾盡所有也要讓它成真的夢。因為捨不得放手,捨不得離開,所以,即使是一條荊棘路,我也要走下去。

  「我,沈尋,以這個文身起誓,我要永遠陪著程立,無論禍福貧富,無論傷病死亡。」她笑,眼波瀲灩,似最美的湖水,要將他溺斃,「所以,我懇請你,做我的丈夫。」

  言畢,她微微起身,認真地、虔誠地吻上他的唇,雖然蜻蜓點水,卻似用盡全力完成了一個最鄭重的儀式。

  在他驀然怔忡之際,她再次合上眼,安心地沉入夢鄉。留下他,在深沉的夜裡,像失了心魂的雕像,久久未動。

  程大隊長又度過一個難眠的夜晚。但一到天亮,仍像打了雞血一樣,早起去敲某人的門。

  足足過了半分鐘門才打開,露出一張剛打扮完的小臉。

  黑眸靜靜地凝視她——到底還是年輕,無論前晚怎樣醉生夢死,第二天仍可以明艷動人。程立突然間有些感慨,方才自鏡中,他看見自己眼下有淡青與細紋,源於睡眠不足,果然是歲月不饒人。

  沈尋愣愣地看他:「你怎麼來了?」

  「看看你酒醒了沒有。」他淡淡地答,顯然對她語氣里的意外感到不怎麼滿意。

  「嗯,好像是喝多了……頭有點疼。」沈尋揉揉腦袋,「你昨晚去哪兒了呀?我都沒等到你,我記得我和江北他們喝了酒,然後去天台吹了吹風……就是死活想不起來怎麼回來的了。」

  「想不起來?」他聲音很輕,眼神有點怪異。

  「難道是你送我回來的?」她抬起頭,望著他猜測。

  「是。」他緊緊盯著她,挾著一種山雨欲來的危險氣息。

  「啊?」沈尋窘迫地笑,「噢,難怪你知道我喝醉了,可是我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

  「一點印象也沒有?」他低聲重複,黑眸中閃過錯愕,還有深藏的惱怒,「你昨晚對我說過什麼,你不記得了?」

  「我對你說過什麼?」她瞪著迷茫的大眼。

  「你在生氣?為什麼啊?」沈尋看著他緊繃的下顎和陰沉的臉色,忐忑地追問,「我是不是說了什麼惹你不高興的話了?如果有,我道歉……」

  他瞅著她足足十幾秒,才冷冷地回答:「沒有。」

  「下樓,你該吃飯了。」他沉聲命令。

  沈尋眨眨眼,看著他一張冷臉。

  說得她好像除了吃飯就無事可做了一樣。還是,他更想說「你該吃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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