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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左提著帶了血的鞭子嘖嘖有聲:「這牛皮鞭打在身上可是火辣辣的疼,營里一般用來懲戒不聽話的人,一般人受不了五鞭就叫出聲了,你這細皮嫩肉的,能抵得住這十鞭,還一句不吭,還真奇了怪了。」

  裴淺額上的汗珠從臉側滑下,幾滴已經流到了睫毛上,他眨了眨眼讓汗珠順著卷翹的睫毛滑下去,再轉過霧蒙蒙的眼睛看他,鬆了一直咬在牙齒下的唇,唇被咬得都沒有了血色:「我叫了,你又不會放了我,還會遭受嘲笑,我又不傻。」

  他待在宋營里,周圍圍的都是想殺他的人,裴淺早知道會有這麼一日,自然也不害怕。

  他和李知茂走得近,也只是希望能從李知茂那邊知道更多的消息,當然也沒指望李知茂保護他。

  「你還真有趣。」徐左放聲笑了,他到了裴淺的右手邊,把束在他手上的鎖環解了下來。

  手被放了下來,裴淺還沒活動下手腕,咔嚓一聲,另一個帶著銀鎖鏈的鐵環搭扣又扣在了他的手腕上,貼在皮膚上觸感冰涼刺骨,讓他一下變得更為清醒,就連關於痛的感覺也被放大了好幾倍。

  另一隻搭扣也同樣地系在了他的左手腕上,限制了他的動作。

  人是從架子上放了下來,可全身還在痛,被趕下木架上時,全身是相對得到了解脫,可走一步,身上的傷口就牽帶著滲出更多的血,痛一波又一波襲來。

  「要帶我去哪?」裴淺儘量跟上他的腳步,剛出去,在昏暗環境下待久了,一時還沒適應光線,眼睛被刺得生騰,眼前也充斥了一片白茫茫的光,讓他差點又暈過去。

  徐左扯著他的鏈子,拉著他一直往前走。

  「不是說過了嗎,去見你的周太子,我就不信他看你這個樣子還開不了口。」

  徐左步子走的快,行走時都帶起了一陣風,風風火火地大步出了營帳,也全然不顧自己手裡的那條粗鏈子在裴淺素白的手腕上勒出了一道道紅痕。

  路過的人都被這沖沖的氣勢嚇得面無人色:「這……裴公子身上全是傷啊,這要是被李將軍看到了,可就……」

  「徐都督真能下得去手。」

  「他殺了我們弟兄的時候,你怎麼不問他怎麼能下得去手!」

  剛到營帳外,裴淺還沒準備什麼,身子就從後面被徐左推了進去,腳步一下沒站好,差點奔個狗吃屎。

  元季年倚著床欄好像在休息。

  被猝不及防地推進來,裴淺更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剛一抬眼看他,裴淺的腳步就更站不穩了,疼痛一點點剝奪著理智,胸腔像被人刺了一刀又一刀,頸上的雪蓮花印記更鮮紅了。

  想必是徐左所說的毒在作祟,讓他一看見元季年,一想起他,全身就疼得直冒虛汗。

  這種疼,讓他都不敢再去回想。

  所以在看到了元季年脖頸上的血紅痕跡後,裴淺就倏然垂下了眼睫,不敢再看第二眼。

  裴淺:這毒能解嗎?

  系統:【藥箱功能只能解一個人的毒。】

  裴淺長舒了一口氣,心情倒很快放鬆下來,想發怒的情緒也提前被自己壓制住了:還有其他辦法嗎?

  雖然他自己也知道,根本沒有什麼兩全的辦法。

  系統話音含著歉意,第一次用著無奈且惋惜的語氣對他道:【很抱歉宿主,除了殺掉對方,就只剩下這一種辦法了。】

  不過須臾,裴淺已經做好了決定:那選我吧。

  讀取到他的選擇,系統又確認道:【宿主確定嗎?】

  裴淺覺得系統太囉嗦了:別廢話,我想好了,快點。

  末了,他又在心裡問:這次的懲罰是什麼?

  系統答:【後果就是另一個人需要承擔兩人的痛。】

  裴淺在心裡默默做著估量,最後還是給了系統回應。

  帳簾被人掀開那會,外面的光涌了進去,元季年意識朦朧地抬了抬手擋在了眼前。

  等著適應了一會後,他放下了手,昏昏沉沉間就看到眼前站著裴淺,那身青衣上有滿身的血污,像是被人剛從血池裡撈了出來。

  裴淺手腕上還套著厚重冰冷的鐵鎖鏈,一動就響,鎖鏈被他身後的徐左拉著。

  看著裴淺身上的傷,再看到徐左,他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

  徐左果然還是對裴淺用刑了。

  那一身血污看在元季年眼裡,變得異常地刺眼矚目。

  哪怕裴淺就站在那裡不動,一句話也說,可那眼神和姿態里由內而外流露出來的脆弱,也叫他一個不會憐香惜玉的人,看著也有點想把他摟在懷裡溫言軟語安慰的衝動了。

  可他做不了……

  裴淺如今受盡折騰的模樣,全是拜他所賜,元季年沒有底氣再接近他。

  雖說裴淺是殺了他不少弟兄,可一碼歸一碼,裴淺這次受傷倒確實和他有關。

  此時此刻,他也應該說些什麼。

  但興許是想說的話太雜亂了,最後叫出口的也只是兩個字——他的名字。

  「酒鈺……」

  嗓子許久沒發聲已經干啞,他只是抬眼看了看裴淺,卻像是乾草遇到了火星,一瞬間激起了身上一系列反應。

  身子就像爬上了萬千螻蟻,一點點啃噬著他的皮肉。

  尤其是胸腔的位置,鑽心地疼,身子也如置身在水火交融,冷得牙齒發顫,時而熱得頭冒著汗,眼睛都睜不開了,眼前的景象也不那麼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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