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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右說的話也不及徐左那般帶著步步緊逼的衝撞氣勢,而是如細水緩緩。相較之徐左激情的長篇大論,丁右平淡的短短几句更能說服他。

  他半躺在身後披了層虎紋皮毛的木椅上,手按在憂慮的額上,慢慢做著考量:「我再想想吧。」

  「徐左,我們先出去吧,讓李將軍再好好想想。」說得差不多了,丁右看了眼外面亮起的天光起身。

  丁右起得有些費力,剛一站起來身子又險些坐了回去,徐左忙攙住他,扶著他往門外走。

  到了門口揭開營帳時,他回過了頭,帳外透進來的光照在李知茂臉上:「李將軍,我們的命可都在你手上了。」

  「走吧。」丁右拍了拍他的手。

  等到他走了,李知茂一個人呆呆坐在座位上,思考著他們的話。

  用兩個人換一個營里上下幾千弟兄的命,確實是件很好的事。

  那個周太子還在營里幫過他那麼多忙,他也不是不記恩情的人,威脅周太子來保護全營,確實不是他能做出來的事。

  可一想到他對美人做過的事,李知茂的心又動搖了。

  還有裴公子……

  他若是回到了大周,必死無疑啊。

  李知茂帶著滿臉惆悵出了帳,低著頭漫無目的地走著。

  身側突如其來地撞了一個人,李知茂還在對方才的事猶豫不決,也沒顧得上問話。

  剛要再繼續往前走,瞥到剛經過他眼下的青色衣擺後,李知茂先停了下來,從身後叫住了他。

  「裴公子。」

  看到那人轉過頭來時,李知茂從臉上煩亂的神色里立刻收拾出一個笑容。

  裴淺連笑都懶得做了,冷著臉色道:「李將軍。」

  李知茂走近了他,將他仔細看了好幾眼,總覺得裴淺有哪裡變了。

  首先是他走過來時,手扶著腰,似乎很累的樣子。

  再接下來,是脖子上多出來的曖.昧痕跡。主人往後拉了衣領想掩飾住,但那點經歷了情.事的點點嫣紅痕跡卻就像在故意彰顯著什麼,怎麼也藏不住,只要有人一探頭就能看得到。

  再接著是凌亂的衣服,裴淺腰上束著黑色腰帶,而那腰帶明明是周太子身上才有的。

  李知茂也經歷過不少事,看這情況,明眼人都知道發生了什麼,可他就是不敢相信,想從裴淺嘴裡問出一個不同的答案來:「他對你做什麼了。」

  裴淺在回頭時臉上已經有了不厭煩的神色了。

  本來昨晚經歷了那人亂七八糟無休無止的一通蹂躪,身子又像被人拆了重裝,一大早的心情早都只剩下了想殺他又沒有能力的氣憤,還有一想到他昨晚在自己耳邊說的那些不正經話語的羞怒。

  此番聽了李知茂的問話,又讓他想起了昨晚不堪回首的事。

  裴淺剛要說「別煩我」,但轉而低斂了眉眼,一副委屈至極的模樣。

  這可是一個好時機。

  「李將軍還是不要問了,殿下向來是這樣,興致來了就什麼也不顧了,讓李將軍見笑了。」裴淺再抬眼看他時眼睛已經通紅了一片,看著像狠狠哭過似的。

  事實上他昨晚是真哭了,後面疼到現在,疼痛又與歡.愉交雜,簡直處在冰火兩重天中,眼淚也幾乎不用擠,只要一閉眼就能出來。

  但他才不會讓人知道他是因為這個而哭。

  周太子這哪裡是人,這就是個畜.生!

  李知茂在心裡狠狠罵道。

  想到美人跟在周太子身邊一定受了多少苦,李知茂就恨不得把他摟進懷裡一陣好生安慰,手剛到了他的後背,一抹人影出現了,李知茂毫不避諱地盯著他,像是在看自己的仇人。

  「原來酒鈺在這裡。」

  李知茂惡意的眼神讓元季年看得一頭霧水,直到他發現,在他人都到了他們身後十幾步的距離了,李知茂還抱著裴淺不肯鬆手。

  元季年又明白了,裴淺一定一大早就去向李知茂告狀了。

  他怎麼就這麼放浪,乖一點不好嗎。

  「我與酒鈺還有些私事要說。」元季年拉著他的白腕,把人從李知茂懷裡拽了出來。

  「你……」李知茂指著他。

  元季年從他的嘴型里讀出,李知茂差點就要當面叫他畜.生了。

  元季年故意看著裴淺的神色,拉長了音調:「昨晚——」

  他剛開了一個頭,裴淺就像聽到了什麼害怕的詞,慌張地打斷了他。

  「李將軍還是先回去休息吧,我待會再去找李將軍。」

  「那好吧。」美人都發話了,李知茂也不好再插手。

  「一大早就跑去向李將軍告狀?」元季年的指尖輕挑他的下頜,看著裴淺額側凌亂的髮絲,笑意滿滿。

  「關你屁事。」裴淺撥開了他的手,臉上又添幾分薄怒。

  元季年習慣了他語氣里的不善,幫他理了理亂得飛揚的青絲,慢慢地笑了:「與李將軍有關,可不就是與我有關?」

  裴淺懊惱他的無賴,伸手推開了元季年,板著兇巴巴的臉色警告道:「昨晚的事不准告訴別人,不然我現在就殺了你。」

  元季年就像在看一隻狐假虎威的貓對著他張牙舞爪一陣亂叫,他彎了眼別有深意地笑了:「你不是告訴李將軍了嗎?」

  「我……」裴淺張著嘴正想反駁,脖間忽然一熱。

  元季年正將那一小塊冰肌玉骨吸入口中,就像品嘗山尖上最純淨的細雪,仿佛隨時要化在了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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