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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太子上書乾清宮,請求聖人廢除自己的太子之位,要用這儲君之位,換五千精兵。

  包括聖人在內,所有人都覺得太子瘋了。

  一時間,無數忠於東宮的大臣前仆後繼,此起彼伏地前往端本宮勸諫。

  但太子實在是受夠了和自幼相依為命的父親相互猜忌的日子。

  從前是他一葉障目了,才會一直委曲求全,小心翼翼地在君和父之見尋覓一個平衡。

  現如今,王嬋在海外立新宋國,給他推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王嬋一介弱女子都可以自己開拓功業,他一個從小就學著怎麼做一國之君的太子,會比不上新宋女王?

  聖人既然忌憚他,那他走就是了。反正聖人的兒子有那麼多呢,沒了他這個讓聖人時刻警惕的太子,想來聖人也能安心一些,多兩年壽數。

  太子想的很好,聖人卻是大怒。

  聖人雖然忌憚太子,但那是因為太子足夠優秀。

  在忌憚的同時,聖人又何嘗不因有這樣一個兒子而驕傲?

  他原本以為,太子只是一時意氣,或者是想以此來要挾聖意。

  但知子莫若父,他很快就看出來了。

  ——太子是認真的。

  聖人頭一次從這個讓他又愛又恨的兒子臉上看到疲憊。

  「父皇,您就給兒子一條活路吧。」

  這話堪稱大逆不道,但聖人看著這樣脆弱的太子,斥責的話竟不敢再出口,生怕再刺激到了自己的兒子。

  「你這是什麼話?」聖人頗有些小心翼翼地說,「你是朕最愛的兒子,朕的江山,從來都只想傳給你。」

  「兒子知道。」太子無動於衷,「是兒子辜負了父皇的期望,受不了父皇的考驗與磨練。」

  「你……」

  聖人惱羞成怒,但到底還是忍下了這一口氣,「你就非要這樣氣朕嗎?」

  ——什麼考驗磨練,聖人自己做的事,自己心知肚明。他就是想要抬舉個人,和太子分庭抗禮而已。

  太子深深叩首,「父皇,兒子今年已經三十歲了,長到這麼大,除了幼年時跟著父皇南巡,從來都沒有離開過京城。兒子實在是倦了,想出去看看,外面是什麼樣的。」

  聖人幾乎不敢與太子對視,只留下一句:「不可能,你死了這條心吧。」就帶著人匆匆而去。

  看他的背影,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太子臉上的落寞與疲憊一掃而空,目光幽深地目送聖人里去。

  王柱恭敬地侍立一旁,許久,才輕聲喚道:「殿下?」

  他跟隨太子多年,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太子這些年過的有多麼煎熬。

  在他看來,太子也就是太過重情,才會因聖人的態度而傷心難過。

  但想想太子自幼無母,由聖人一手養大,也可以理解他對聖人的孺慕和過高的期望。

  但無論如何,站在太子的立場上,他都是樂意見到太子終於能狠下心對待聖人的。

  太子輕笑了一聲,頗有些自嘲,似是自語,又像是說給誰聽:「你看,我的父親對我,到底還是有積分嗎真情的。」

  只是不知,這幾分真情的份量究竟有多重呢?

  王柱低著頭,沒有說話。

  他知道,太子也不需要他回話。

  *

  所有人都知道,朝堂上的風向會因太子的舉動而改變。

  但所有人也都預料不到,會帶來這麼大的動盪。

  聖人開始大肆打壓三皇子和九皇子的黨羽,說是動輒得咎都不為過。

  九皇子比較乖覺,一見風向不對,便迅速縮了起來,斷尾求生。

  但三皇子不一樣。

  他性子清高,而且他一開始和太子對上,就是得了聖人的示意。

  雖然他本來也對聖人獨愛太子心有不服,但若無聖人暗示,他也只會光明正大地和太子嗆聲而已,根本就不會沉下心來,組建自己的勢力。

  當初是聖人一個心起,把他推了出來;如今聖人又是一個心起,就要把他多年的經營毀於一旦。

  這讓三皇子如何受得了?

  很快,朝堂之上就出現了三皇子黨和帝黨爭鋒的局面。

  而且,帝黨還要有所顧忌,三皇子黨卻是純粹地為了反對而反對。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三皇子在宣洩對聖人的不滿。

  許多人都暗自嘀咕:得了,繼太子之後,三皇子也瘋了。

  三皇子畢竟不是太子,在聖人心裡沒有那麼重的份量。

  若說一開始,聖人心裡還存著些對他的愧疚。可時日久了,這些愧疚迅速被消磨。

  聖人使出了冷酷手段,三皇子黨很快就雨打風吹去,三皇子也被圈禁。

  像賈政這樣的邊沿人士,又沒有官職在身,若非他是賈代善對兒子,聖人根本就不會注意到他。

  但也正因為他是賈代善的兒子,得了聖人矚目的同時,也被聖人擼了爵位,徹底貶為了庶民。

  於是兜兜轉轉的,賈政還是和前世的賈赦一樣,丟了爵位。

  他唯一比賈赦強的,就是留得了一條性命。

  但這卻讓他更痛苦。

  特別是在聖人退位,太子登基之後,他自認為的最大的依仗、最大的秘密也徹底改變了

  他一下子就失去了所有的精氣神。

  史氏本來就不喜歡這個兒子,在聖人下旨擼了他的爵位,由賈赦繼承之後,她就迅速做主,給兩兄弟分了家,以三成的家產,把賈政這一房給分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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