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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賈政被他刺中心思,惱得臉都脹紅了。

  賈赦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說:「放心吧,我已經說服太太了,我仍住在西院。至於你什麼時候能讓太太把榮禧堂讓給你住,那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賈政鬆了口氣,卻又警惕道:「你會那麼好心?你究竟有什麼目的?」

  聽見這麼暴露智商的問題,賈赦都懶得再鄙視他了,懶懶地丟下一句:「你自己猜吧。」就繞過他,徑直走了。

  賈政蹙眉盯著他的背影看了許久,卻是直到最後也沒發現,賈赦方才順手就又給他挖了個坑。

  ——賈赦說讓他自己想辦法,讓太太把榮禧堂讓出來,一下子就把賈政的思維給代到這上面去了。

  其實,他要是想現在就住榮禧堂,也容易得很。

  史氏不是才說了年老寂寞嗎?

  他完全可以用「陪伴母親」做藉口,先住到東廂去。

  只要他先把東廂給占了,就算是賈赦日後反悔了,也絕了爭奪榮禧堂的路子了。

  順手坑了賈政一把之後,賈赦就出門和人聚會去了。

  想做名士嘛,一是要有點兒過人的才華,二就是要交遊廣闊。

  賈赦還年輕,正是積攢人脈以養望的時候,哪有閒工夫天天和賈政菜雞互啄?

  *

  天啟二十四年秋,朝中突然發生了一件大事。

  在茜香國更南的地方,出現了一個新的統一的國度,名曰「新宋」。

  其國土面積雖比不上大夏,卻比茜香國大兩三倍。

  新宋的王派遣了使者入朝,說是希望能受到大夏朝廷的冊封。

  這原本也沒什麼稀奇的,那些蠻夷之國春生秋滅,更迭頻繁,時常會有小國入朝,請求冊封。

  但是,新宋的使者卻說,他們的女王原本是大夏的子民。這次使者入朝,除了請求冊封之外,還希望能接走娘家寡嫂和小侄女。

  這可就稀奇了。

  聖人也來了興致,仔細詢問之下,才知道,原來新宋女王原是金陵王家的女兒。

  王家一直是管市舶司的,但大夏已經禁海好些年了,王家的影響力自然也弱了許多。

  現如今,王家唯一在朝的,是刑部郎中王子騰。

  話說王子騰原本是老老實實讀書科舉的,但前些年,王子服突然逝世,他為了接手家裡的勢力,不得不投筆從戎。

  但好不容易打點上下入了軍中之後,卻是處處受制。

  他又不是傻子,很快就察覺到了,是有人在針對他。

  在花了大價錢送禮之後,他才知道,是榮國公早有吩咐,不許他在軍中發展。

  王子騰氣結。

  但是當年之事,本就是他們王家理虧,他心裡再怎麼惱怒,也只得忍了。

  然後,一抹臉,帶著厚禮到榮國府拜訪,拿出一副唾面自乾的架勢,任打任罰,只求賈代善消氣。

  事情也過去這麼多年了,賈赦和張氏處的也挺好,還給他生了孫子孫女,賈代善早就把王家的事拋到腦後了。

  乍見王子騰這副架勢,他倒是怔了一怔。直到王子騰說明了來意,他才恍然,「你不是在讀書科舉嗎?怎麼還真到軍中發展了?」

  這話問的,讓一心認為人家是針對自己的王子騰像一拳打在了棉花里一樣,感覺自己就像個跳樑小丑,自以為多重要,其實人家根本就沒把他放在眼裡。

  但他到底能屈能伸,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往好處想想,榮國公以為他是要科舉出仕的,卻只吩咐在軍中針對他,顯然也就是一時之氣,沒有趕盡殺絕的意思。

  只是,人家也沒想到,他已經考中舉人了,卻又突然投筆從戎了。

  這樣一想,他心裡就好受多了,也踏實多了。

  然後,他滿臉羞愧地說:「如此看來,卻是小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們兩家雖是世交,但因著當年之事,兩家基本上已經沒了來往。

  如今,他自稱小侄,就明顯有套近乎的意思了。

  不過,賈代善也不是那種抓住人一點兒短處就揪住不放的人,王子騰的姿態又放得這樣低,他業績順著台階下了。

  「當年老夫也只是一時氣惱,如今想來,卻是小題大做了。賢侄放心,老夫這就吩咐下去,讓他們都瘦臉收斂。」

  「多謝世叔。」王子騰大喜過望。

  按理說,事情到了這裡,王子騰今日拜訪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可是,人總是貪心的。

  特別是像王子騰這種,特別有進取之心的人,更是見縫插針,不肯放過半點兒機會。

  原本,他以為賈代善是記恨當年之事,刻意針對他,也就只是想著讓賈代善拿他出出氣,別再讓人刻意為難他了而已。

  可是如今,他知道了賈代善根本就沒把當年的事放在心上,也就是隨口吩咐了一句之後,難免就又起了點兒別的心思。

  ——既然賈家不計較了,是不是可以藉助一下賈家的人脈?

  他心思轉得很快。

  賈家的下一代,賈敬走的是文官路子,賈政似乎是廢在家裡了,賈赦眼見名聲漸起,將來必是要做個名士的。

  那麼,賈家在軍中的人脈,也就用不著了。

  若是給了他,也不算浪費嘛。

  起了這個心思之後,王子騰也不急著走了,又陪賈代善說了會兒話,刻意展露了一下他的野心和才能之後,才小心地透漏了點兒自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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