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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越派來的天使名叫秦杉,並不是單為傳旨而來,還帶著督軍的任書,入營之後宣了御旨,就取出自己的任書與衛青過目,笑道:「卑職秦杉,字長宣,往後三年就是將軍的屬下了,這是卑職的任書。」

  衛青還維持著接旨的姿勢,看上去有些走神了。

  秦杉奇怪地看了看他,忽然見隨同接旨的人里有個明顯是女兵打扮的人,他雖然沒有見過玉憐,但一下子就反應了過來,臉上的笑意收斂,轉而帶上幾分銳利,道:「請將軍儘快派人捉拿細作,當眾行刑,以儆效尤。」

  衛青頓了頓,說道:「謹遵命。」

  主將營帳中隨同接旨的人多是軍中將領,本不該有千夫長在列,但基本上每個將領都會有一兩個親信下屬,像是黑豬,他的兩個兄弟都是千夫長,但無論什麼時候都跟在他身邊,玉憐雖然是千夫長,但也掌管女營,時不時就會來奏報女營事宜,這次正好在列。

  眼見眾人都望向她,玉憐白皙的臉龐上露出些許慘然之色,卻還對衛青笑道:「將軍,妾是罪族之女,因父入罪,沒入女閭,一生飄零,數年折辱,本以為能夠像諸位將軍一樣用命掙個前程出來,洗刷崔氏一族的罪名,可陛下容不下妾,妾唯有以死明志。將軍深恩,只待來世再報!」

  說完,她就拔出了腰間的劍,狠了狠心,架在脖頸上,剛要自刎,就被離得最近的黑羊從背後飛踹一腳,劍落地,人向前撲倒,正臉著地。

  原本有些淒涼的氣氛一下子就變得詭異起來。

  黑羊幾步上前一腳踩在玉憐背上,解了腰帶把她的手反綁在後,見眾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向自己,黑羊一邊綁人一邊大聲地說道:「這女人是秦人細作!陛下要她當眾行刑而死,她還想自己了結,我呸!臨死還在挑撥離間,將軍和她有什麼關係就深恩,還來世再報?」

  黑豬先前也覺得這女人怪可憐的,聽了自家兄弟的嚷嚷才反應過來,連忙跟著點頭。

  衛青原本有些沉鬱的心情也被這一腳踹飛了,他看向玉憐,被黑羊制住之後又用布巾堵了嘴,明白自己連最後的作用都起不了,那張芙蓉似的臉上終於狠狠扭曲了起來,眼裡帶著恨意,見衛青在看她,玉憐別過臉去,咬破了嘴唇,鮮血滴在營帳的地毯上,滲開一片。

  營帳中眾人經黑羊這一提醒,也覺得玉憐的話茬不對,將軍的為人大家都清楚,別說消受個女奴,就連樓蘭國中選了好些個美女來送給他,他都沒肯要,哪裡會和一個細作有什麼關係。

  一片鬧哄哄的聲響之中,秦杉一直注意著衛青的舉動,見他雖然眉頭皺了皺,卻沒有太多憐惜之意,又很快定下了行刑時辰,這才重新堆起笑容來。

  玉憐很快被當眾行刑,因為她在女兵之中的人望頗高,一時很難查清女兵之中有沒有被她策反的細作,秦杉認為但凡有嫌疑可以全部處死,衛青拒絕了秦杉的要求,這個時候清查很容易出冤案,造成兵心不穩,他也是久戰的將軍,知道細作長期無法聯絡,就會成為廢棋,說實在的,哪家軍中沒幾個細作,一旦開戰,重要的還是為將者的操作。

  除了處理細作,姬越的旨意里還包括正常訓練女兵,如有欺辱者一律宮刑後送歸原籍,奴軍罪加一等,子孫不得改籍,士卒有婚配者不得在樓蘭另娶,違者同罪,如今樓蘭也是晉國的一部分,樓蘭子民也要按晉民算,這是她的原則。

  說實話,如果不是因為玉憐的事,這幾條旨意才是最讓衛青感到震驚的,畢竟將士在外,一般情況下要有甜頭,如果有戰事,好處就更大了,按照軍中不成文的慣例,攻破城池之後,是要允許將士在城中搶劫一天的。

  但這是由於軍中困苦,長久的壓榨之下必然要給一條發泄渠道,可是姬越給士卒的待遇並不低,撇去那些武卒不提,奴軍的待遇可以說是比武帝朝都要豐厚,改籍的希望在前,軍餉月月按時發放,更沒有家人的後顧之憂,要做只是每日操練,比起從前在士族手底下做牛做馬好了太多。

  就像寒門官員容易眼皮子淺,朝公款伸手,而士族占據肥沃良田,壟斷商業,富得流油,所以極少貪污一樣。

  姬越雖然對士族的豐厚身家有一點概念,但她也沒想過只是頭一批處理了幾十家最嚴重的士族,就清理出整整十年國庫的收入,她本來就是不愁錢糧的清平之君,這下可好,直接升級成為大富之君。

  士族辛辛苦苦搜刮民脂民膏長達千百年,一朝沒入國庫,充盈了姬越,虧損了自己,這種舍己為君的精神姬越希望全體士族都有,但基本上所有的士族都希望自己沒有。

  真正握權的三公九卿安靜如雞,甚至三公之中韓家最快倒戈,不僅將壟斷多年的茶葉生意貢獻了出來讓朝廷專營,還飛快地賣了十好幾家販賣私鹽私茶的沿海大族。

  不是韓闕骨頭比別家士族軟一點,而是他認為如今士族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要麼努力順應時勢,把自己變成陛下的形狀,要麼折戟沉沙,倒在歷史的車輪下,這要怎麼選還用人教嗎?

  反正曹操是不用韓闕教的,在趙家人哭天喊地下搬出了趙家的全部藏書,憑著崽賣爺田不心疼的無私精神,頭一個響應社稷號召,趙家子弟眼淚蘸墨,用一張張輕薄的紙張將家族千百年來傳承下來的珍貴藏書抄錄下來,由家主帶頭貢獻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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