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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雍眼裡一熱,低聲道:「雍知道了。」

  姬越想了想,拍了拍魏雍的肩膀,說道:「好好干,不要讓孤失望。」

  魏雍端端正正行了一個大禮。

  天子近臣,一步登天。

  姬越交給魏雍的第一個任務是勘查女閭。

  雖然魏雍第一反應是懷疑自己聽錯了,第二反應是姬越在和他耍笑,但這的確是一個再正經不過的任務。

  女閭制度自春秋時期傳下,春秋之時列國交戰頻頻,有殺男俘女一說,這些俘虜來的女子最開始是嫁給兵丁,後來齊國先賢管子受到齊宮裡的聲色場所啟發,首開女閭制度,把被俘的女人集中起來關在女閭里,最開始是給兵卒受用,等到人數漸多,就在各地開設,將掙得的銀錢再用回軍費上,齊國因此兵強馬壯,後來列國紛紛效仿,到如今,已經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制度了。

  如果不是因為那個飽受冤屈的庶民三娘,姬越也想不到這看似普通合理的制度背後,可能浸潤了無數血淚。

  魏雍這輩子都沒進過女閭,倒不是他多潔身自好,而是他少年喪父,守孝三年到二十,娶了嬌妻,過三年,又納一房美妾,這對一個青年來說已經足夠幸福的了,女閭是什麼,他連那兒的紅娘子叫玉憐都不知道。

  魏雍出宮之後,直奔玉憐、不是,直奔女閭,臉上透露著升官發財,公款嫖賭的興奮,堪稱滿面春風。

  一個地方有一個地方的特質,曲沃城作為大晉都城,商貿繁華的同時也決定了女閭的素質,只看庶民三娘明明是在外地被判,卻被送來曲沃的女閭就知道。

  有句話叫葉公好龍。

  幾乎是一進女閭,魏雍這個正直的年輕人就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他硬著頭皮走進去,懷裡立刻多了兩個衣著松垮的女娘,聞著劣質水粉的香氣,他僵硬著不敢動彈,打量四周,只聽嬌聲艷語,只見滿眼肉色,他幾乎有些想吐。

  正在這時,身後有個人拍了拍他的後背,笑道:「連章兄,好巧啊,怎麼站在這裡?」

  連章是魏雍的字,魏家家主親自為他取的,魏雍僵硬地扭頭,見是趙家嫡長公子趙思,他乾巴巴地說道:「我……」

  趙思卻是個行家,一眼就看出魏雍生嫩,又被底下白日宣淫的場面給驚著了,臉上不由帶出了幾分笑意,撥開兩個女娘,把著魏雍的肩膀,一邊熟稔地上樓,一邊笑道:「連章該是頭一次來,底下髒亂,都是庶民花銷的地方,你同我來。」

  女閭一共三樓,過二樓的時候情景已是好些了,用竹帘子隔著一個個單間,雖見人影晃動,也不過是略有些聲響。

  三樓的場景則更加雅致些,如果不是幾個美貌女娘正在和客人調笑,魏雍幾乎以為自己到了清談集會。

  趙思一來,立刻就有嬌俏的娘子上前來招呼,聲音宛如出谷黃鸝,趙思把人推進魏雍的懷裡,對一側年紀略長的女子說道:「勞煩開個雅間,來五六個紅娘子,對了,玉憐今日有沒有客?」

  女子為難道:「剛接過一位客人,要是郎君不嫌棄……」

  趙思嫌棄死了,面上的笑也冷了幾分,只道:「那讓玉憐好好歇息吧。」

  一轉頭看見魏雍嚴肅地按住女娘亂摸的手,忍不住笑出聲來,對那女娘道:「小燕兒憐惜憐惜他,我這位兄台可是頭一次來。」

  至多不過十三四歲的小女娘撅了撅嘴,費力地抽回手,顯然有些氣惱,魏雍本以為她會說幾句難聽話,但小女娘撅了一會兒嘴,到底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進了雅間,薰香的氣味讓魏雍輕鬆了一些,但隨即來了幾個美貌女娘,他又再度僵硬起來。

  趙思對魏雍說道:「曲沃的女閭比我在別處去過的都要好,最好的地方就是上貨勤,底下那些劣等的女人用盡了,很快就會從各地送來更漂亮的,這二三樓的女娘不得用了,也會下放到三樓去,所以連章要是有喜歡的,記得走之前打聲招呼,免得下次來,找不到人。」

  魏雍吶吶地問,「什麼是用盡了?」

  趙思忍俊不禁,對身邊的女娘說道:「瞧瞧我這兄台,真不知是哪來的寶貝。」

  幾個女娘也都一起笑了出來,很有些巧笑倩兮的意味,但魏雍覺得那笑聲尖銳難聽,聽得人心口疼。

  他想起了來這裡的目的,雖然難受,但還是招了招手,把站在外間的小燕兒叫了進來,讓她坐在身邊。

  趙思又道:「原來你喜歡年紀小的,這倒是不太好尋摸。」

  魏雍順著他的話道:「是啊,哪來那麼多。」

  成為營娼只有兩條路,要麼犯了死罪,要麼被家人連坐,但連坐之罪通常都是很大的,姬豈在位這麼多年,一共也就判了十來起這樣的大案,曲沃女閭最紅的娘子玉憐就在其中,她不是最漂亮的,年紀也漸長了,但還是很紅,客人通常是奔著她前上品士族之女的身份來。

  趙思哈哈大笑,說道:「真想找也沒那麼麻煩,奴子,流民,平民,甚至良家子,有專門做這個的人,你還真當這麼多美貌娘子,都是犯了罪進來的?」

  魏雍呆住了。

  趙思笑完,又嘆道:「朝廷待士人何其嚴苛,娶妻從來娶的是門楣家世,大家閨秀有幾個能伺候人,妾室倒是能尋個自己想要的,可誰又是個聖人,只守著一個女人過日子?也就是這裡,能讓人開心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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