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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直到七月的最後一天,蔣叢成終於見到了方玥。

  在許惟離開看守所後,何硯再次提審了方玥。這次的審訊很順利,方玥如實交代了七年前在七渡鎮向陽小學的誤殺案,包括蔣叢成替她隱瞞事實的整個經過。

  何硯沒想到,當年一點微小的衝突居然是事情的源頭,衝動情緒下的傷人行為致人死亡,卻因被掩蓋而發酵出後續的一切。

  多少有些戲劇化。

  審訊的最後,何硯提及蔣叢成要求見她。

  方玥幾乎沒有思考,應道:「好。」

  這次見面安排在提審室里。

  方玥先被帶過去,蔣叢成一出現就死死地盯著她。這幾日的關押讓他身上的陰鬱和病態更加外顯。

  和他相比,方玥顯得過於風平浪靜。她幾乎沒有情緒波動。

  面前蔣叢成那張臉龐似乎比從前更黑,他整個人都無比黯淡。方玥覺得他這個樣子像一隻陰溝里的老鼠,潮濕陰暗,一輩子見不了天日。

  坐下來後,方玥一直不開口,就那麼看著。

  蔣叢成那雙黑魆魆的小眼睛漸漸變得赤紅。

  方玥看著看著,淡淡地笑出了聲:「蔣總,不認識了?」

  蔣叢成瘦削的臉龐緊緊繃起來。

  「想不到是吧。」方玥看著他,「我也能贏你一次。」

  蔣叢成聲音低顫:「賠上你這輩子,值?」

  「值不值,我自己清楚。」

  蔣叢成目光森冷:「你蠢不蠢?我有對不起你?這世上有幾個男人比我對你更好?」

  「你是男人?」方玥像聽到笑話一般,「你確定?要不要脫褲子看看?」

  蔣叢成一震,手攥成拳,額頭上青筋暴出。他心裡的火快要噴薄。

  「你以為裝得很好,撿個小啞巴當兒子養,掩人耳目?」方玥目光平淡,「看開點,你真不算男人。」

  「閉嘴!」蔣叢成渾身發抖,臉色青白,那雙眼睛卻紅得要滴血:「閉嘴!賤人!」他幾乎在嘶吼。

  蔣叢成被警察按住。

  方玥一直面無表情地看著,到最後也沒有再說一句話。

  這最後的一次碰面以蔣叢成的發瘋告終。

  這是二零一五年的七月三十一日。

  晚上八點,所有審訊都已結束。何硯忙完親自跑了一趟醫院,把許惟的行李箱送過去,這邊的工作就快結束,他順道提前道個別。

  他到病房的時候,許惟已經睡著了。

  鍾恆接過行李箱輕輕放好。何硯拍拍他的肩,低聲說:「她這睡著了,你有空閒不?咱們出去喝點。」

  鍾恆朝病床看了一眼,走到桌邊從衣服口袋裡摸出個煙盒拆開,給許惟留了句話放在床頭。

  醫院往前走半條街,有吃飯的排檔。

  他們沒點多少食物,倒是要了好幾瓶脾酒。何硯全都打開,整瓶推過去:「總算是了結了。」他仰頭倒了一大口灌下去,問道,「你後面怎麼打算?」

  「還在想。」鍾恆說,「沒有決定。」

  「老趙上次還說過,你這個人太隨性,沒什麼顧忌的、覺得做警察有勁就去了,遇到看不慣的事兒轉頭就能幹乾脆脆走了,一點沙子也不容,好像做什麼決定都隨心所欲,輕鬆得很。」

  鍾恆喝了口酒,承認:「那時候不需要規劃,一個人胡亂過怎麼都成,想做什麼就去試。」

  「現在不一樣了?」

  鍾恆沒作聲,沉默了一會,頭點了點。

  何硯也大概明白了,說:「也好,隔了十年還能到一塊兒,這多大的緣分,是該好好珍惜,那準備什麼時候辦事?」

  鍾恆低頭笑:「這得聽她的。」

  何硯也笑了:「到時要有空,我也給你們送祝福去。」

  「謝了。」

  兩人喝掉幾瓶脾酒才散。

  鍾恆獨自沿著街道往醫院走,地上的影子跟隨著他走過幾盞路燈。到了醫院門口,他沒立刻上去,在樓下小花壇的石階上坐了一會。

  酒勁兒上來了,鍾恆仰著頭,抬手揉揉額,摸出手機給趙則撥去一個電話。

  趙則那傢伙不知在忙啥,鈴聲響了半天才接,大嗓門炸著:「鍾恆,你還真是樂不思蜀了,我都快把咱們旅館裝修完了!你到底啥時回來,我昨晚想泥鰍都想得失眠了!」

  鍾恆閉著眼,沒有說話。

  趙則在那頭碎碎念,把家裡附近大小事情匯報一遍,末了嘆口氣,有點恨鐵不成鋼:「你瞧瞧,你那邊咋就沒進度呢?大半個月過去了,隔壁老王家貓姑娘都生一窩崽子了,你們倆那點陳年舊情到底還能不能燃了?」

  鍾恆喉嚨滾了滾,微抿的唇帶出點笑聲:「世紀大酒店108桌還算數嗎?」

  電話那頭,趙則瞬間懵逼:「哈?」

  鍾恆笑聲漸低,手肘撐在腿上,有點酸苦又有點愉悅地說:「趙則,老子要跟許惟結婚了。」

  ☆、第40章

  八月似乎過得特別快, 許惟有二十多天在醫院度過, 幾乎算得上與世隔絕。她的手機早在被蔣叢成沒收後就沒了,住院期間的通訊都靠鍾恆, 關於案件的後續一無所知。何硯說的檔案更正的事也都是鍾恆在聯絡。

  許惟知道,這種案子從立案到審判起碼要一兩個月,沒那麼快塵埃落定, 後續其實和她沒什麼關係, 鍾恆似乎刻意不跟她提,許惟索性順應他的意思,一句也沒問。宜城那邊也沒有任何消息, 方敏英是什麼情況,她懶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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