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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万俟林木不記得了,但是羅參可記得,這種無止礦殺人於無形,可以慢慢的吸乾一個人的精元,就類似於一種輻射,靠近便會有危險。
高曲一「嘭!」跌在五十弦旁邊,他的手一下壓在琴弦上,發出「錚——」的一聲輕響。
只是這麼一響,不停慘叫的高曲一,被疼痛折磨的高曲一,卻突然安靜了下來,只剩下「呼——呼——呼——」的粗喘聲。
他雙眼怔怔的盯著五十弦,仿佛想要從五十弦里看到什麼,手指顫抖,一點點伸過去,輕輕的撫摸著琴弦。
「錚——」
隨即又是一聲,高曲一臉上的血滴落下來,「滴答滴答——」落在琴弦上,他分明是個「傻子」,沒有了神志,但是當他的手落下來的一剎那,竟不自主的,一切憑藉下意識,不停的撥動起來。
絲竹之音款款,帶著一股仿佛隨時都會消亡的悲切,音色迴蕩在整個墓室之中,不停的錚鳴著。
高曲一越是彈奏,他的表情越是痛苦,眉頭緊緊皺在一起,咬著嘴唇,唇角已經流血,卻還是不斷的彈奏著,而且彈奏的動作越來越快,越來越快,仿佛要將琴弦拽斷。
万俟林木輕聲說:「他沒事吧?」
羅參搖搖頭,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隨著高曲一的古瑟之音,万俟林木突然也覺得腦海中有些暈暈的,不知怎麼的,越是聽著那瑟聲,腦袋越是沉重。
「木木?」羅參一把摟住跌下來的万俟林木,將人抱在懷中,說:「木木?怎麼了?」
万俟林木使勁晃了晃腦袋,說:「我……頭暈。」
「嗬——!」高曲一發出一聲大吼,似乎實在忍不住了,他撲倒在琴弦上,眼前似乎有不斷的畫面席捲而來,仿佛一把又一把的利刃,鑽進他的腦袋裡,不停的砸穿他的頭骨,一點點生硬的鑽進來。
——你叫什麼名字?
年輕的男子一身樂師長袍,坐在亭中悠閒的撫琴,這時候一個僕從走過來,為男子添了一杯新茶,又小心的將案上的香爐爐灰清理乾淨,他的動作迅速又熟練,隨即退到男子身後。
男子撫琴的手慢慢停了下來,伸手壓住琴弦,微微側頭,看著站在自身後,高大的僕從,淡淡的說:「你叫什麼名字?我見你眼生的很。」
身量高大的僕從很順從的說:「小人蘇無,拜見樂正。小人今日被大司樂調到樂正身邊侍奉。」
「胥無?」
「並非是胥,小人姓蘇,但感謝樂正賜名。」
蘇無……
胥無……
——吳胥。
第302章 錦瑟無端五十弦22
「嗬——」
高曲一雙手死死按在古瑟之上, 狠狠倒抽了一口冷氣,他感覺自己的頭很疼,腦袋裡很亂, 潮水一樣的記憶翻湧而來,幾乎將他的腦袋從中間劈開!
高曲一渾身都是冷汗, 「呼呼」的喘著粗氣。
師先生的目光還是沒有焦距, 但看向高曲一的方向, 淡淡的說:「看來你已經恢復神智了。」
万俟林木有些奇怪,這把古瑟到底什麼來頭?用什麼無止礦做的, 就這麼厲害麼?竟然能恢復高曲一的神志?
万俟林木說:「你們樂派, 為什麼要找無止礦?」
很顯然,高曲一在音樂上也很有天賦,他本身就是做音樂出身, 在墓葬的時候還能敲鼓控制那些人頭,如今和師先生好像好認識,這麼說來, 高曲一的確是樂派的人無疑。
「讓我來告訴你們,為什麼樂派會尋找無止礦。」
一個聲音突然從主墓室的石門處傳出來,專人回頭一看, 袁老闆大喊著:「吳胥!?」
果然是吳胥,一直神出鬼沒, 觸動墓葬機關, 想要把他們都活埋在這裡的吳胥,道上送給他一個外號, 叫做——六親不認。
吳胥慢慢從外面走進來, 高曲一的琴聲並沒有斷, 「叮叮咚咚」的古瑟之音, 低沉又悲切,他的目光微微抬起來,看向吳胥。
吳胥一步一步的走進來,他的臉上沒有任何恭敬,也沒有溫文爾雅的氣質,反而帶著冷酷的笑容,一邊走一邊說:「因為樂派的遺傳病,就好像癌症,而無止礦的輻射,就好像化療,只有通過無止礦,才能抑制他們的遺傳病。」
樂派有一個習俗,那就是喜歡用無止礦做成樂器傍身,很多樂派的人都會有一件無止礦的樂器,然而無止礦對於普通人來說,便是催命符,能慢慢吸乾一個人的精元。
樂派的人卻不得不用這種催命符傍身,無止礦做成樂器,正好通過樂器的聲音震動,更好的發揮它的「藥效」,而無止礦在抑制遺傳病的同時,也會殺死「好的細胞」,一點點的將樂派之人拖向深淵。
這也是為什麼,師先生會千辛萬苦的混在万俟林木他們身邊,去雪山尋找無止礦做成的香鼎的緣故。
吳胥的嗓音帶著濃濃的嘲諷,說:「樂派的人好像天生高人一等,但他們其實是實實在在的可憐蟲!只有通過無止礦的延續,才能苟且偷生,然而這偷來的生命,也朝不保夕,真是可憐啊。」
高曲一沒有說話,雙手依舊在古瑟上翻飛著,只不過古瑟的聲音越來越低沉,越來越沙啞,帶著一股說不盡的悲傷。
万俟林木說:「你是故意把我們引來的?」
吳胥淡淡的說:「沒錯,我是故意把你們引過來的,拖羅三爺與万俟小公爺下水,是迫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