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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果真是碰巧遇上了這件事,一群人把路堵得嚴嚴實實,一個個指著徐娘子罵她「傷風敗俗」「不檢點」, 宋岑商長得高,遠遠地就看到了被圍在最裡面的徐娘子眼上滿是氣惱憤怒的樣子,想也不想就開口斥責道:「你們在感謝什麼?給我讓開。」

  他也不想想, 他是軍營出身,嗓子又粗又大,刻意揚起來還帶著幾分殺氣和撲面而來的血腥味道,這樣一來,圍觀群眾紛紛給他讓路。

  桓家人也被滿身煞氣的宋岑商給嚇住了,他們稟性欺軟怕硬, 被這麼一嚇, 膽子都沒了, 這個時候一個個如縮頭鵪鶉一樣, 哆哆嗦嗦不說話裝啞巴。

  宋岑商走過來, 在徐娘子身邊站定, 宋清則是更不客氣地往她身上一撲,撒嬌道:「姨姨,我還要吃那個五彩湯圓。」

  徐娘子本來滿腔的煩悶鬱郁,被她這麼一弄反而笑了起來,在她頭上摸了兩下, 一口答應:「好,我一會兒就去給你做。」

  徐桓悅從樓上噔噔噔跑下來,走到跟前才發現自己手裡的破木盆還沒放下,順手往邊上一放,把賴著徐娘子撒嬌的宋清給撥開:「你幹嘛呢?這是我娘!」

  宋清手腳伶俐地往徐娘子身後一躲,露出半個頭來,還做著齜牙咧嘴的鬼臉。

  徐桓悅忿忿,擼起衣袖就要和她理論,沒想到桓家的大姑見罵她娘討不到好,倒是把氣全撒她身上了,掐著腰逮著她就開始罵:

  「你這個下/作的小娼/婦養出來的小賤/人,連你大姑二叔都敢潑髒水,果然是有媽生沒爹養的混帳玩意兒。」

  「……」

  諸如此類的髒話,讓徐桓悅甚至懷疑這個姑姑是不是身懷絕技,自帶髒話庫,不然怎麼能說了這麼久沒有一句重複的呢?

  她笑眯眯地走上前去,看著罵的唾沫滿天飛的桓大姑,又看了一圈圍觀的人。

  他們有的很面善,是在店裡吃過多次的老食客,可是現在仍然指著徐娘子說長道短。

  他們有的有點臉熟,可能也是進店裡吃過一兩次的,依舊是一臉自以為站在道德高地的洋洋得意。

  還有的是街坊鄰居,在旁邊開店的人,此時更是手裡抓了一把瓜子看戲,時不時嘆一句「果然是這樣,要不然她家生意怎麼那麼好」,就仿佛這不是家早點店,而是暗窯子一樣。

  就好像,所有被隱藏在皮囊之下的有關人性、有關道德的那些見不得人的一面,此時都在陽光下無所遁形。

  最後,徐桓悅的目光落在擠在最前、罵的最狠,偏偏同時也是來的最多的那個穿著綢衣的山羊鬍男子身上。

  她一下子笑了起來。

  桓大姑罵得正起興呢,結果被她這樣不明不白突如其來的笑容給唬住了,咒罵聲停了一瞬。

  徐桓悅的目光從那些按照血緣關係,她應該喊大姑、二叔、二嬸、二姑、三叔、三嬸的人身上一一划過,然後指著他們,對圍觀的人笑眯眯說道:「罵了半天,你們還不知道這群人是誰吧?」

  「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些呢,是我的叔叔,嬸嬸,還有姑姑,但是他們姓桓,和我家的徐記早點可沒有關係,你們別扣這樣的帽子給我們徐家娘倆。」

  這話說的,忒是奇怪,哪有叔叔嬸嬸和嫂子侄女不是一個姓氏的?莫不是其中還有什麼隱情?

  不等他們議論,徐桓悅就緊跟著開口解釋了:「是,他們是我的姑姑叔叔,但是我爹,是入贅的。」

  此言一出,又是一陣嘈雜,就連宋岑商,也忍不住看了徐娘子一眼。

  入贅,這個詞就代表著你桓家的兒子,進了徐家的門,從此之後在女方的族譜上,生的孩子也是跟著女方姓的,換句話說,他本來的家庭和他後來入贅的家,已然沒有關係。

  雖說血脈是斷不了的,但是從禮法上說,徐娘子不贍養老人,也無可厚非。

  「他們說到現在我和我娘的不是,可是桓家的人和我們徐家又有什麼關係呢?」徐桓悅笑了笑,跟著說,又不聲不響放了個大招,「而且,他們說到現在的我娘不孝順公婆,可是他們家的日子能過得這麼好,還不是因為每年都得從我娘這裡拿一筆錢走,要不然怎麼一個個吃得這麼好呢?」

  圍觀的人看著桓家一群長得頗為壯觀的男女,忍不住笑了起來。

  一時間,風向好像被扭轉了。

  可是徐桓悅也知道,人們的耳朵總會聽見別的聲音,立場也像是隨風搖擺的蘆葦,一會兒偏向這邊,一會兒偏向那邊。

  而人言,也是最可畏懼的。

  索性趁著這個機會,徐桓悅乾脆進去拉了個凳子,像是聊天一樣,把這些年桓家從徐家拿走的錢財,還有他們那些齷齪的言行,一一娓娓道來,還特意把那天自己經歷的給濃墨重彩渲染一頓之後,講了出來。

  別說吃瓜群眾了,就連宋岑商也聽得一愣一愣的。

  他為人正派,從而不曾見過這樣蠻不講理的人,忙回頭揮手,讓跟著一起來的小廝過來,耳語吩咐了他幾句。

  那個小廝急匆匆跑走了。

  這一番動靜,倒是悄無聲息,除了只隔著三四步站著的徐娘子看到了,沒人注意。

  聽著徐桓悅的話,桓家眾人臉色突變,赤橙黃綠青藍紫變了個夠,礙於人太多,一個個咬著牙。

  徐桓悅看著他們咬牙切齒的樣子,笑了笑心道:還不算特別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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