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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橫抿著唇,脫下外衣後吹滅了燈,也上了床。
他能聽得出來,今晚小姑娘呼吸比平日裡重了許多,怕是被他激得情緒不太穩。
「阿夕。」他低低喊了她一聲,裡頭的人卻沒有回應。
雲橫唇角一勾,將小蠶蛹輕巧地扳過來。
「我要睡了。」
沈晚夕小臉躲在被窩裡,聲音也從被窩裡悶悶地傳出來。她忽然覺得很丟人,就不能讓她好好生個氣嘛!非要把人家翻過來取笑!
嗚嗚嗚……委屈。
雲橫摁了摁被沿,將她的小臉露了出來。
沈晚夕不想抬頭看他,只是將臉埋得更深。
「阿夕,你是不是生氣了?」
「沒有。」
「那就是吃醋了?」
「……」
沈晚夕臉都漲紅了,她才沒有吃醋,她只是覺得雲橫是個小瞎子、大流氓!裝得一副不與人親近的正人君子形象,卻對村裡的姑娘如數家珍,哼,真是看錯他了。
「阿夕。」他又喚了一聲。
沈晚夕忽覺後腦勺一熱,雲橫緩緩伸手過來,將她的腦袋靠過去一些,兩人的距離近得能交換彼此的呼吸。
他指尖摩挲著她臉頰,將她渾身雞皮疙瘩都挑逗起來,酥麻感布滿了全身,「雲……雲橫,你想做什麼?」
黑暗中,雲橫慢慢貼了過來,靜默了片刻道:「阿夕,我這個人記性很差,很多人見過就忘,很多事情也都記不得了,自始至終我眼裡只有你一人,心裡也只記得阿夕的名字,從來都只覺得你好看。」
雲橫難得說這麼多話,自己也頓了頓,
「所以,不生氣了,好不好?」
沈晚夕聽到最初那幾句時不免心裡一觸,後背被悶得微微出了些汗,可越聽到後面,心裡一股子氣就冒了上來,「你方才不是說,那什麼阿蘿,喜鵲,還有劉寡婦,都是絕色美人嗎?」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雲橫也一樣。
她才不信呢。
雲橫嘴角慢慢勾起,解釋道:「他們叫什麼名、長什麼樣子我根本不知道,只是鍾大通說,我這樣說你會吃醋,我便想試一試。」
鍾大通,又是鍾大通!
他每天都在教雲橫什麼東西啊!
雲橫道:「方才那幾個人名我都是死記硬背下來的,這會都忘記了,不信的話,你抽查我背?看看能不能對上。」
「……」
沈晚夕微微一愣,差點被氣笑了,想到雲橫在河邊一邊撈魚一邊背記姑娘的名字,竟然有些奇怪的反差萌?
良久,雲橫沙啞著嗓子:「阿夕,吃醋是不是證明你也喜歡我?」
耳朵痒痒的,雲橫好像故意在她耳畔輕輕吐著氣息,每說一句話,都有熱乎乎的氣息在耳畔掃來掃去,好難受呀。
她想繞開,卻被他手掌箍得緊緊的,動也動不得。
喜歡嗎?
她埋著頭在心裡悄悄想了一下,應該是喜歡的吧。
他近身同她說話之時,她會臉紅心跳,他挺身而出救她性命的時候,她會忍不住想抱著他、依靠他,而他說到其他女子之時,她又會吃飛醋生悶氣。
可是,她好多事情都沒有向雲橫說過,除了「阿夕」這個閨中小名,雲橫對她幾乎是一無所知。
她連自己真實身份都不曾透露,這樣隱瞞對方,還能算是真正的喜歡嗎?
借著月光,沈晚夕看到了雲橫眼裡斑駁的紅血絲,心裡不免心疼起來。
這幾日他在山裡一定沒有睡好,回來的時候耗心耗力地來救她,卻被她趕出去叉魚,足足要了二十條,傍晚時還從鎮子上為她買了鏡子回來,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經不起這樣折騰啊!
仔細想想,她也太不懂事了。
眼圈一紅,她往雲橫懷裡靠了靠,低聲道:「其實我不喜歡睡外面,我喜歡睡在裡面,可左側睡我會做噩夢,現在我臉已經好了,日後我都朝右側睡,好不好?」
她不想做關於他的噩夢了,也想睜眼醒來就看到他。
聽到雲橫低低嗯一聲,沈晚夕又將右腿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將頭埋在雲橫的胸口,小聲囁嚅道:「日後,你別一聲不吭就離開好不好?你那麼多天不回來,我會害怕的。」
雲橫低下頭,將她往懷中攏了攏,下巴在她額頭輕輕一蹭,道:「不會了。」
五更,天還未亮。
雲橫習慣地睜開眼睛,方欲起身,衣角卻被一股小小的力量輕輕拉住。
他心中疑惑,俯身下去看到小姑娘睜著惺忪的雙眼正在看著他,不禁彎了彎嘴角:「沒睡著?以往沒見你這個時候醒。」
沈晚夕昨日被瘋驢嚇到,晚間又說了那麼多話,的確是很累很困,可她一想到睜眼後雲橫又會默不吭聲地離開,也不知道要出去幾日,她就逼著自己早晨一定要努力和他一道醒來,不能再像從前那樣睡得死沉死沉的。
就這樣半寐半醒一夜下來,她終於聽到了雲橫起身的動靜。
她揪著雲橫的衣角沒放開,問:「熊瞎子抓到了嗎?」
嗓音低沉沙啞,話中睏倦之意十分明顯。
雲橫揉了揉她頭頂,心中一疼,低聲應道:「抓到了。」
沈晚夕眼前微微一亮:「賣了多少銀子呀?」
雲橫有些疑惑,她對這些從不過問,難不成是想管家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