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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輕嘆了口氣,儘管從那張臉上我看不出半點類似哀怨的表情,可他的語氣里卻像是帶著點無奈又怨念的情緒一樣:「我也只是聽奉了您的命令來這裡尋找源氏的這位鬼姬小姐的。」

  一面說著,他一面抬手用摺扇指向了我,接著垂著眼眸繼續說道:「我若把她這樣帶走了,您肯定也不會容許。」

  「分明兩邊都是您,這樣的命令可真是讓人為難。」

  童磨的話讓鬼舞辻無慘的臉色更陰沉了些許。一對薄唇幾乎要抿成一條直線似的,他蹙著眉頭,死死地盯著童磨那張混不在意的面容,良久才又低聲說了句:「你是說你也來自另一個時代?」

  「真不愧是您。」童磨燦然咧開唇角,彎著眼睛笑道:「看來您也不是第一次見到時空跳轉這種事情了,所以您是會理解我的行為是吧?即使我把她帶回……」

  「——不是。」

  乾脆利落的,鬼舞辻無慘拒絕的時候沒有給童磨留一丁點情面,這讓童磨的表情瞬間也像是受了天大委屈一樣——

  如果不是他眼底里透著的一點似有似無的笑意的話,我大抵會相信他或許是真的在覺得困擾吧。

  可事實上,這一切或許都是童磨已經料想到,甚至可能是喜聞樂見的展開方式。

  他或許根本不在意是不是真的能順遂地完成大正時代的無慘給他派發的任務,也並不介意在這個似乎是戰國時代的年月惹怒另外一個無慘。

  只不過是在這樣的生命當中尋找一些似乎可以讓人感覺很刺激的東西吧?

  我這樣想著。

  被打斷之後的童磨慢慢捻開扇子,遮住了自己的唇角,但我想他在說話的時候,唇角依然會是在向上揚著的。

  「既然是這樣的話……」微微抬眼,那一雙繽紛的眼眸里透出了一點似乎是帶著懇求的光:「那麼是不是可以容許我護衛在這位鬼姬小姐的左右呢?」

  「源千雅小姐自是易碎品,如若有了丁點損失,您會心疼姑且也不論,差遣我來這兒的您可也不會輕易放過我吧?」

  鬼舞辻無慘的眉頭鎖得更深,顯然他對這樣的提案相當不滿——想來也是,讓童磨護衛我的安危什麼的,在這樣的狀態下或許根本就沒有必要,以他那種獨占欲強到爆表的性格來看,怎麼可能容忍有他人的手沾染自己的所有物呢?

  「您是……」童磨卻像是並沒有在意鬼舞辻無慘愈發陰沉的神情一樣,反而向前湊了一步:「應下了那位半血的鬼族男孩的求援了不是嗎?」

  這句話甫一出口,周遭的空氣霎時間便又像是冷下來了幾度一樣,我甚至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鬼舞辻無慘眸底的光也深沉下了些許,語氣里的怒意似乎已經有些無法掩藏了:「你是怎麼知道這樣的事情的?」

  「因為這於我而言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您也該理解的。」童磨將扇子復又收回了掌心,露出了那張笑得多少有些玩味的面孔。

  「您同樣也是知道的,那位鬼姬小姐本也是鬼族正統,您借了力量給那個意圖舉起反旗的孩子,將整個鬼族攪得一團混亂,她自然也免不了受到影響……」

  話音還未落下,我只覺得一陣勁風以摧枯拉朽之勢直朝童磨的方向襲了去,而童磨雖然並非全無防備,可無奈鬼舞辻無慘的力量實在強大,即使他在瞬間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想要閃避卻也是絕無可能的事情。

  於是他整個人都被掀飛了出去,直撞到了另一邊的岩壁上,於是這瀑布間藏著的洞穴里的血腥味再次濃烈了起來,我甚至看到有些許被染紅了的細流就那麼併入了瀑布,直向下游的方向衝去。

  如若對於尋常人來說,這種程度的攻擊大概已經足以致命了,但童磨並不會。作為上弦的他本來就擁有相當濃的鬼舞辻無慘提供的血,是而他身體所能表現出來的恢復能力也遠比一般的鬼都要強大上許多。

  幾乎沒有停頓的,將自己從牆上摳下來之後的童磨整理了一下有些破爛了的衣服,很快便神色如常地再次站在了鬼舞辻無慘的面前。

  這讓無慘顯露出來的情緒愈發有些憤怒。

  ——可即使是這樣也無所謂,不管怎麼看,這兩個人之間的對白對於我來說都是很無關緊要的事情,比起鬼舞辻無慘如何對童磨心生不滿,又或者是童磨還打算怎樣對無慘做出幾近惡作劇般的挑釁,這些事情都不重要。

  因為從這些話里,我只聽見了一條讓我完全無法忽視的消息。

  「是……鬼族的內亂?」有些不敢置信的,我叨念出了這樣一句。

  而我的反應倒是讓無慘瞬間回過神來,他甚至露出了一點不知所措的氣息。

  我揚起頭,對上了那雙赤色的眼眸。

  「你……」我想說什麼,可一時間卻又找不到合適的措辭。

  即使記憶已經被化姬悉數抹去了,可關於那場讓我幾近丟掉性命的紛爭,我當然不可能忘記——這本就是鬼族歷史上無可掩藏的動盪,作為史家的繼承人,將這段過往傳承下去當然也是我的職責。

  那場戰爭的起點是有人試圖對即將成為統領一族的首領的風間千景使用卑劣的手段,結果誤打誤撞地被我擋了下來,而那場戰爭的終點則是我爺爺源千和的戰死和化姬的失蹤。

  ——不管是哪邊都與源氏有著擺脫不掉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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