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吃食
梧佑那日離開後就沒了消息，淵離界的主人沒在，葉舒的傷勢也好得七七八八。與濯筠、也就是雲隱明了心意後，葉舒便接受他的建議，從淵離界搬去了青竹宮，不好再多打擾。
濯筠提前在宮中備好一切只等她過去，葉舒也沒有隨身行李，走得十分輕便。倒是小花仙們哭著說捨不得，葉舒挨個給他們親親，又答應了一堆「不平等」的條件才把小包子們安撫好。
花海外是一片雲海，濯筠和蔻華在花海邊說話，雲上停著一架華蓋馬車，由兩匹白色天馬拉著。
濯筠見到翠色身影，停下和蔻華的談話，三兩步迎上去，笑道：「被小花仙們包圍了？」
葉舒點頭：「是啊，還答應了不少條件，讓我常回來陪他們玩，每次來還要給他們帶各種好吃的好玩的好喝的，還要很多漂亮衣服，不答應就不放我走。」
蔻華偷笑：「小崽子們是喜歡你啊，他們一直生活在淵離界，每日見的都是我們這些老面孔，忽然見到願意陪他們玩的葉姐姐，換了是我也不願放你走的。」
她將藥籃子遞給濯筠：「上仙，葉姑娘魂魄未齊，這些藥斷然是不能停的，如今淵主不在，就請上仙多費心。若是淵主回來了，我會給淵主解釋的，請上仙放心便是。」
葉舒看看籃子裡的瓶瓶罐罐，誰能想到身強體健的她如今也成了藥不能停的傷殘人士。
濯筠慎重地接過籃子：「放心，我會照顧好葉舒。」
不知為何，葉舒覺得兩人交接的不是藥籃子，而是她的一輩子？
葉舒甩開奇怪的想法，對蔻華說：「連日來多謝蔻華姑姑的照顧，也請姑姑和青叔帶句話，多謝他為我修復魂魄。」
「放心吧，我會把話帶給淵主的，葉姑娘也要常回來，」說著蔻華就湊到葉舒耳邊小聲道，「上仙要是敢欺負你，你就回淵離界，淵主會收拾他的。」
「……好？」葉舒不自在地應了。
天馬撲閃著潔白的羽翼在雲中騰飛，車駕行得極快，雲海在眼前翻滾而過。
葉舒扒在車駕上俯瞰雲海，雲海之下山巒河川遍布，雲霧中隱隱有各類宮閣建築，看得滿是新奇，拉著濯筠問東問西。
也不知飛了多久，天馬開始減速下降，車駕逐漸脫離雲海範圍，寬廣蔚藍的水域如藍水晶呈現在眼前，一群瑞鶴青鸞看到有車駕來了，紛紛從水域中騰飛，撲啦啦一片。
水域上懸浮著十多座大大小小的島嶼，每座島嶼都是華光滿布，雲霧繚繞，車駕飛往其中一座小島，在離島嶼越來越近時，葉舒只覺得眼前出現白光，隨後整個車駕出現在島嶼內。
「葉舒，睜眼。」
濯筠在她耳邊輕喚。
宮宇的琉璃瓦在陽光下發光，半空的視野極為開闊，葉舒能看見宮中怒意盛放的山茶，紅的粉的白的極其美麗。
原來他真的喜歡山茶。
葉舒欣喜的同時，也有些不開心，她只是一株普通的山茶，開得花也不如這些受了靈氣滋養的好看，比不過它們可怎麼辦？
天馬歡快地嘶鳴起來，隨後安穩落在青竹宮門口。
得了吩咐的兩名仙子仙娥早早迎候在門口，見上仙回來趕緊打開大門，二仙眼觀鼻鼻觀心，不敢多看客人一眼。
之前在高處縱覽青竹宮全局，只覺恢弘大氣，有人間帝王建築不可比擬之勢，如今踏入內部，又覺每一件家具擺設，每一個山樹精緻，每一座樓閣水榭都是一副優美畫卷，處處都能顯示主人的風雅。
青竹宮中山茶花隨處可見，仙娥們對山茶樹的打理顯然更為上心，每一張葉片都乾淨得剔透發亮，反而陪襯在旁的一籠青竹沒那麼精神。
葉舒指著青竹打趣：「明明叫青竹宮，我以為這些竹子好歹能沾個光，結果都被山茶霸占了去。」
濯筠也看到那籠青竹，嘴角浮現笑意：「應該的。」
青竹像是知道兩人在說它，開心地抖動不甚粗壯的枝幹，發出薩薩聲吸引注意，垂下的葉片們也更加靠近低矮的山茶，似是給它遮蔭。
葉舒想起自己原型便是山茶，趕緊解釋生怕他多想：「你別誤會。」
濯筠瞧她慌亂模樣，伸手將落在她發上的竹葉取下：「沒誤會，我想把一切美好都給她。」
葉舒心中揣了個兔子，現在兔子受驚了，正瘋狂蹬腿。
不應該，雲隱換了大號功力見長，葉舒直呼降不住。
仙娥們在前頭引路，聽到上仙的話也按捺不住雀躍的小內心，悄咪咪對視一眼後，兩人均露出你懂我懂大家懂的笑意。
上仙歷劫回來就喜提真愛，可喜可賀！
兩人不知道仙娥豐富的內心世界，此時濯筠還在解釋青竹宮的名字由來。
葉舒恍然大悟，一副原來如此的模樣，甚至還有些興奮：「聽說成年竹子每年都會產兩季竹筍！」
濯筠艱難地將這句話翻譯了一下：你已經是成熟的竹子了！該生產竹筍給她吃了！
「……」失策，不該提這茬。
仙人早已不食五穀，只需吞吐靈氣便可維持自身能量，但葉舒是妖，還未得仙身，口腹之慾比濯筠更重，為了滿足葉舒的美食慾，濯筠找了個藉口溜了。
葉舒不疑有它，想來是公事上門，就在仙娥帶領下熟悉宮中環境。
溜出來濯筠親自去天河撈了幾條靈氣充裕的大魚，到蒙山挖一背簍竹筍，又到幾個好友那裡討來一車靈果蔬植、糕點佳釀，回來後就扎進新修的廚房裡給葉舒做大餐。
青竹宮逛得差不多了，引路仙娥將葉舒帶到濯筠的寢殿昕風殿。葉舒一臉茫然地聽她講解昕風殿的布局陳設，夾帶濯筠的生活習慣這類私貨，聽得葉舒一愣一愣的。
最後兩人停在配殿的一汪熱氣騰騰的湯池邊，水中灑滿了各色茶花花瓣。
「姑娘一路勞頓，且泡一泡湯池洗漱一番，上仙為您準備了各色食物，待姑娘清洗完畢，我就帶您去用膳。」
飯前沐浴，仙界吃飯原來這麼講究？
行吧，入鄉隨俗。
一個時辰後，葉舒換了身仙娥準備的乾淨衣衫進到昕風殿前殿，濯筠已經坐到食案前，在見到葉舒時眼裡充滿了星光。
葉舒見桌上擺滿了香氣撲鼻的吃食，旁邊還有仙娥端果盤持酒瓶，明明是兩個人的飯食，硬生生做出了十人宴席的感覺。
「餓了吧？今天有你喜歡的黃燜魚，我還做了魚丸，這是豆腐魚，湯很鮮美，我嘗過了，應該和你口味；還有竹筍臘肉、八寶鴨、葫蘆雞……你看夠不夠？若是覺得油膩，可以吃點靈果。」
濯筠滿心滿眼都是眼前人，他記得在人間時，雲隱就會做飯討葉舒歡心。如今換了殼子，不染人間煙火的上仙表面寧靜，實則惴惴不安，怕自己的手藝無法令葉舒滿意。
他說完後，小心地打量葉舒的神色。
葉舒落座：「都是你做的？」
「對。」
「你下午不是忙公事，而是做飯？」
濯筠尷尬地笑笑：「我怕手生，做不出你想吃的味道。」
心弦被撥動，葉舒夾起魚肉放入嘴裡，咀嚼，吞下。
濯筠像個等待宣判的受刑者，等待審判官的最後審判。
「傻瓜。」
葉舒礙著其他人在場，聲音不大，不過剛好能被濯筠捕捉到，他欣喜不已。
「多吃點，以後想吃什麼我都做。」
葉舒颳了他一眼，夾了個魚腦袋放他碗裡：「補補腦子，魚腦袋比你的機靈。」
「好。」
一頓飯餵飽了葉舒。
也餵飽了圍觀的仙娥。
汪。
濯筠提前在宮中備好一切只等她過去，葉舒也沒有隨身行李，走得十分輕便。倒是小花仙們哭著說捨不得，葉舒挨個給他們親親，又答應了一堆「不平等」的條件才把小包子們安撫好。
花海外是一片雲海，濯筠和蔻華在花海邊說話，雲上停著一架華蓋馬車，由兩匹白色天馬拉著。
濯筠見到翠色身影，停下和蔻華的談話，三兩步迎上去，笑道：「被小花仙們包圍了？」
葉舒點頭：「是啊，還答應了不少條件，讓我常回來陪他們玩，每次來還要給他們帶各種好吃的好玩的好喝的，還要很多漂亮衣服，不答應就不放我走。」
蔻華偷笑：「小崽子們是喜歡你啊，他們一直生活在淵離界，每日見的都是我們這些老面孔，忽然見到願意陪他們玩的葉姐姐，換了是我也不願放你走的。」
她將藥籃子遞給濯筠：「上仙，葉姑娘魂魄未齊，這些藥斷然是不能停的，如今淵主不在，就請上仙多費心。若是淵主回來了，我會給淵主解釋的，請上仙放心便是。」
葉舒看看籃子裡的瓶瓶罐罐，誰能想到身強體健的她如今也成了藥不能停的傷殘人士。
濯筠慎重地接過籃子：「放心，我會照顧好葉舒。」
不知為何，葉舒覺得兩人交接的不是藥籃子，而是她的一輩子？
葉舒甩開奇怪的想法，對蔻華說：「連日來多謝蔻華姑姑的照顧，也請姑姑和青叔帶句話，多謝他為我修復魂魄。」
「放心吧，我會把話帶給淵主的，葉姑娘也要常回來，」說著蔻華就湊到葉舒耳邊小聲道，「上仙要是敢欺負你，你就回淵離界，淵主會收拾他的。」
「……好？」葉舒不自在地應了。
天馬撲閃著潔白的羽翼在雲中騰飛，車駕行得極快，雲海在眼前翻滾而過。
葉舒扒在車駕上俯瞰雲海，雲海之下山巒河川遍布，雲霧中隱隱有各類宮閣建築，看得滿是新奇，拉著濯筠問東問西。
也不知飛了多久，天馬開始減速下降，車駕逐漸脫離雲海範圍，寬廣蔚藍的水域如藍水晶呈現在眼前，一群瑞鶴青鸞看到有車駕來了，紛紛從水域中騰飛，撲啦啦一片。
水域上懸浮著十多座大大小小的島嶼，每座島嶼都是華光滿布，雲霧繚繞，車駕飛往其中一座小島，在離島嶼越來越近時，葉舒只覺得眼前出現白光，隨後整個車駕出現在島嶼內。
「葉舒，睜眼。」
濯筠在她耳邊輕喚。
宮宇的琉璃瓦在陽光下發光，半空的視野極為開闊，葉舒能看見宮中怒意盛放的山茶，紅的粉的白的極其美麗。
原來他真的喜歡山茶。
葉舒欣喜的同時，也有些不開心，她只是一株普通的山茶，開得花也不如這些受了靈氣滋養的好看，比不過它們可怎麼辦？
天馬歡快地嘶鳴起來，隨後安穩落在青竹宮門口。
得了吩咐的兩名仙子仙娥早早迎候在門口，見上仙回來趕緊打開大門，二仙眼觀鼻鼻觀心，不敢多看客人一眼。
之前在高處縱覽青竹宮全局，只覺恢弘大氣，有人間帝王建築不可比擬之勢，如今踏入內部，又覺每一件家具擺設，每一個山樹精緻，每一座樓閣水榭都是一副優美畫卷，處處都能顯示主人的風雅。
青竹宮中山茶花隨處可見，仙娥們對山茶樹的打理顯然更為上心，每一張葉片都乾淨得剔透發亮，反而陪襯在旁的一籠青竹沒那麼精神。
葉舒指著青竹打趣：「明明叫青竹宮，我以為這些竹子好歹能沾個光，結果都被山茶霸占了去。」
濯筠也看到那籠青竹，嘴角浮現笑意：「應該的。」
青竹像是知道兩人在說它，開心地抖動不甚粗壯的枝幹，發出薩薩聲吸引注意，垂下的葉片們也更加靠近低矮的山茶，似是給它遮蔭。
葉舒想起自己原型便是山茶，趕緊解釋生怕他多想：「你別誤會。」
濯筠瞧她慌亂模樣，伸手將落在她發上的竹葉取下：「沒誤會，我想把一切美好都給她。」
葉舒心中揣了個兔子，現在兔子受驚了，正瘋狂蹬腿。
不應該，雲隱換了大號功力見長，葉舒直呼降不住。
仙娥們在前頭引路，聽到上仙的話也按捺不住雀躍的小內心，悄咪咪對視一眼後，兩人均露出你懂我懂大家懂的笑意。
上仙歷劫回來就喜提真愛，可喜可賀！
兩人不知道仙娥豐富的內心世界，此時濯筠還在解釋青竹宮的名字由來。
葉舒恍然大悟，一副原來如此的模樣，甚至還有些興奮：「聽說成年竹子每年都會產兩季竹筍！」
濯筠艱難地將這句話翻譯了一下：你已經是成熟的竹子了！該生產竹筍給她吃了！
「……」失策，不該提這茬。
仙人早已不食五穀，只需吞吐靈氣便可維持自身能量，但葉舒是妖，還未得仙身，口腹之慾比濯筠更重，為了滿足葉舒的美食慾，濯筠找了個藉口溜了。
葉舒不疑有它，想來是公事上門，就在仙娥帶領下熟悉宮中環境。
溜出來濯筠親自去天河撈了幾條靈氣充裕的大魚，到蒙山挖一背簍竹筍，又到幾個好友那裡討來一車靈果蔬植、糕點佳釀，回來後就扎進新修的廚房裡給葉舒做大餐。
青竹宮逛得差不多了，引路仙娥將葉舒帶到濯筠的寢殿昕風殿。葉舒一臉茫然地聽她講解昕風殿的布局陳設，夾帶濯筠的生活習慣這類私貨，聽得葉舒一愣一愣的。
最後兩人停在配殿的一汪熱氣騰騰的湯池邊，水中灑滿了各色茶花花瓣。
「姑娘一路勞頓，且泡一泡湯池洗漱一番，上仙為您準備了各色食物，待姑娘清洗完畢，我就帶您去用膳。」
飯前沐浴，仙界吃飯原來這麼講究？
行吧，入鄉隨俗。
一個時辰後，葉舒換了身仙娥準備的乾淨衣衫進到昕風殿前殿，濯筠已經坐到食案前，在見到葉舒時眼裡充滿了星光。
葉舒見桌上擺滿了香氣撲鼻的吃食，旁邊還有仙娥端果盤持酒瓶，明明是兩個人的飯食，硬生生做出了十人宴席的感覺。
「餓了吧？今天有你喜歡的黃燜魚，我還做了魚丸，這是豆腐魚，湯很鮮美，我嘗過了，應該和你口味；還有竹筍臘肉、八寶鴨、葫蘆雞……你看夠不夠？若是覺得油膩，可以吃點靈果。」
濯筠滿心滿眼都是眼前人，他記得在人間時，雲隱就會做飯討葉舒歡心。如今換了殼子，不染人間煙火的上仙表面寧靜，實則惴惴不安，怕自己的手藝無法令葉舒滿意。
他說完後，小心地打量葉舒的神色。
葉舒落座：「都是你做的？」
「對。」
「你下午不是忙公事，而是做飯？」
濯筠尷尬地笑笑：「我怕手生，做不出你想吃的味道。」
心弦被撥動，葉舒夾起魚肉放入嘴裡，咀嚼，吞下。
濯筠像個等待宣判的受刑者，等待審判官的最後審判。
「傻瓜。」
葉舒礙著其他人在場，聲音不大，不過剛好能被濯筠捕捉到，他欣喜不已。
「多吃點，以後想吃什麼我都做。」
葉舒颳了他一眼，夾了個魚腦袋放他碗裡：「補補腦子，魚腦袋比你的機靈。」
「好。」
一頓飯餵飽了葉舒。
也餵飽了圍觀的仙娥。
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