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因果
大殿內的混亂早就翻了天，無數鬼族兵衛接二連三沖入，炎吉抱著身體冰冷的陶梓一路躲避，順著炎利留下的記號順利溜出鬼王宮。
誰都沒想到這次壽辰會以這樣的方式收場，炎利他們提前回到行宮收拾好東西就往妖界趕去，炎吉追上他們時已經過了一個時辰。
炎利跳下車轅迎上去，發現炎吉只帶了一具女人的屍身回來，他壓下心中疑惑，讓眾人準備啟程。
炎吉讓人把陶梓放到另一輛車駕上一併帶回鳳族。
一行人再次啟程，未免有鬼族追擊，回程的速度比來程快上不少，鬼域陰暗的天氣很快被甩遠。
路上，炎吉將大殿內發生的事簡單與炎利說了，他回望逐漸遠離的鬼域王城，那裡的天空已經籠罩了厚厚的灰色雲層，紫色雷電游龍般盤旋在雲層中，無數鬼族從四面八方匯集到城中，氣氛十分凝重。
「兄長，我們能去救葉舒嗎？」
炎利瞧了眼滿臉憂心的炎吉，不緊不慢道：「你是不是忘了她差點傷到我。」
「我……」炎吉頓了一下，想到之前的場景，萬一葉舒真傷到炎利，以炎利的性子怕是當場要發作。還好他及時拉開了兄長，不然真有得受，一個是朋友，一個是親人，怎麼選，他也是幫親人的。
炎利撫摸懷裡的離生境，感受到其中傳來一陣又一陣微弱的靈氣波動，手上的動作越發輕緩，連帶臉上也浮現柔和的笑意。
「兄長你笑什麼？」炎吉有些不滿，自己擔心得不行，面前的人卻偷偷笑起來，有什麼可高興的。
「無事，」炎利隨口回答，「對了，你怎麼把他們的鬼後帶回來了？」
說到這個炎吉就苦著臉嘆氣：「她叫陶梓，是我和葉舒的朋友，以前一起在堯山上生活。堯山毀了後我流落人間，是她和葉舒收留了我，只是沒想到再見會是這般結局。我來妖界之前他們明明是在人間的，陶梓什麼時候和鬼王在一起的？」
炎吉想不通，心裡又苦悶，索性一口氣將憋在心裡的話全抖了出來，炎利也乾脆安靜當個聽眾。
「第一次見到鬼王我就覺得他看我的眼神很奇怪，說不清楚是什麼感覺，照理說我和鬼王並未見過……等等，我想起來，我在陶梓院子裡養傷時見過他，在院子外偷偷摸摸也不知道在看神，我還以為是小偷被我啄跑了。怪我怪我，怎麼就沒注意到這點呢。」
炎吉拍拍腦袋，恨道：「早就知道那沈敖不是個好的，虎毒還不食子，這傢伙殺妻食子，真是十惡不赦的瘋子！不行，我不回去了，我要去幫葉舒揍那個瘋子！」
眼看炎吉嚷著要走，炎利趕緊把人拉回來：「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葉舒竟然說了要回來找你就不會食言。」
「可那是鬼王啊！葉舒一個人單挑一城的鬼族，就是神仙也受不了啊！」炎吉急了。
炎利不想再聽到救人的話，他手指聚出的光芒刺入炎吉眉心，炎吉直接昏過去，世界可算安靜了。
再說，炎利也不可能讓傻弟弟回去，鬼域此時亂得就像一鍋粥，葉舒要面對的不僅是鬼王，還有藏在暗中伺機而動的穆令君。那穆令君敢在鬼王面前挑起紛爭，勢必有其他眾人不明的後手。
穆令君想通過此亂將鬼王拉下台，看在葉舒要殺鬼王的目的上興許也會助她一臂之力，若是成功，葉舒也許能逃過一劫，若是失敗，死的恐怕就不止她了。
穆令君籌謀甚久，應該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將自身利益最大化。
但回想整件事，說起來還是怪葉舒太衝動，就算必須有犧牲，也不會那麼快輪到陶梓。
等鬼域回過神來就會發現葉舒與鳳族的聯繫，雙方可能會因此交惡，炎利也得趕緊告知鳳王，早做打算。
思索間，車駕忽然停下，過了會隨侍便在外稟報：「大公子，有人攔了去路。」
炎利看了眼昏睡的炎吉，抱著離生境出去查看。
看清攔路的人後，炎利就知道時候到了。
「別來無恙，離徽。」
葉舒擅弓箭，但被黑壓壓的鬼族士兵包圍她也難以施展全力，在鬼族的車輪戰下，她逐漸落入下風，原本破損的陵曜也經不住一輪又一輪的攻勢，在葉舒使出最後一擊衝出包圍圈時，陵曜終於全部碎裂，沉睡的劍靈從碎刃中飛出，徹底消散在空中。
污血順著弓身緩緩流到地面，葉舒撐著巨大的一葉弓半跪在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敵人的血水中。
她太疼了，身體從裡到外都是鑽心的疼痛。
也太冷了，傷口中附著的陰煞無時無刻不在折磨她，如墜冰窖。
鬼兵們再次圍攏，這次他們不敢一窩蜂打上去，似是被葉舒不怕死的狠勁弄怕了。
鬼族生來便是死物，但鬼族死了，那就是真的死了，不會存在輪迴，他們已經有太多兄弟死在女人手下，被一箭串成肉串，又被那把劍直接掃成灰，原以為她只是一隻普通的花妖，沒想到這麼韌。
他們忌憚了。
葉舒大口喘氣，背脊胸腹都被各路兵器招呼過，沒呼吸一次就疼痛難忍，血液也隨著呼吸的收縮爭相流出體外。
她被鬼兵們逼退了大殿，抬眼也只能看到大殿層疊的飛檐翹角，葉舒借著一葉弓的力量站起身，鬼兵們拿著長戈朝葉舒試探，戈上都是血光。
葉舒苦笑，以往雲隱在時一弓一劍配合極為完美，少有錯漏，可是如今這情況，她卻不知自己能堅持多久。
若他真是天界仙神，人間種種於他而言不過是過眼雲煙。
忘了也挺好的。
她只是僥倖活命的小花妖罷了。
包圍圈讓出一條路，一身玄衣的沈敖走進葉舒視線範圍，他在葉舒與鬼兵鏖戰時，特意回了寢殿洗漱，換了身乾淨衣袍才過來，陶梓留下的咬傷在他吸收完血肉後自發癒合了。
此時的鬼王渾身充滿了精純的鬼氣，在面對葉舒時心情也非常好，眉眼含笑，若不是他臉色青白，葉舒都快以為是人間的沈敖回來了。
越是如此，葉舒越恨，她操起一葉弓向沈敖砸去，早已昏了頭的葉舒下手也沒了章法，三輪下來身體就被沈敖擊中，弓箭脫手後直接消失，
「沈敖，我要你償命！」葉舒紅了眼直接赤手空拳衝上去。
沈敖嗤笑一聲，知道她是強弩之末，就當久見的朋友陪她玩玩。
一妖一鬼完全是凡人的打法，全程是葉舒揮拳踢腿，她早就精疲力竭，沈敖躲得靈活，根本動不了他分毫。
葉舒還在鍥而不捨，但沈敖沒了耐心。
在側身避開葉舒迎面而來的掌風時，沈敖順勢捉住她手臂，反手擒住喉嚨，將人整個提了起來，復又把她重重砸入地面，葉舒口吐鮮血，地面也被砸出了坑。
她用指甲死死摳住沈敖冰冷的手，血和淚在臉上流出斑駁痕跡。
「為什麼要、殺陶梓，還有、那個孩子。」
沈敖看她狼狽的樣子，心情很好地回答：「是她太蠢，難道你沒聽過鬼王除了貪戀美色外，還是個睚眥必報的人嗎？」
葉舒神情激動：「陶梓並沒有得罪你！」
沈敖搖頭：「看來你的記性並不好。」他將左手停在葉舒額頭上，一股陰寒氣息從掌心源源不斷進入葉舒腦海，無數畫面在她眼前閃過，有在妖界的事，也有和雲隱的點點滴滴，畫面不斷閃現，最後來到人間小城的花神節，那個被山核桃砸中臉的人身上。
「山核桃、山核桃……」
原來那顆砸在沈敖臉上的山核桃才是一切的起因，她閉上眼掩蓋住內心的痛苦。
「真慘。」沈敖嘖嘖兩聲，左手的陰煞逐漸聚成光芒，開始抽取葉舒的魂魄，「你的魂魄很乾淨也很有力量，反正都要去和陶梓作伴了，乾脆……給我吃了吧。」
誰都沒想到這次壽辰會以這樣的方式收場，炎利他們提前回到行宮收拾好東西就往妖界趕去，炎吉追上他們時已經過了一個時辰。
炎利跳下車轅迎上去，發現炎吉只帶了一具女人的屍身回來，他壓下心中疑惑，讓眾人準備啟程。
炎吉讓人把陶梓放到另一輛車駕上一併帶回鳳族。
一行人再次啟程，未免有鬼族追擊，回程的速度比來程快上不少，鬼域陰暗的天氣很快被甩遠。
路上，炎吉將大殿內發生的事簡單與炎利說了，他回望逐漸遠離的鬼域王城，那裡的天空已經籠罩了厚厚的灰色雲層，紫色雷電游龍般盤旋在雲層中，無數鬼族從四面八方匯集到城中，氣氛十分凝重。
「兄長，我們能去救葉舒嗎？」
炎利瞧了眼滿臉憂心的炎吉，不緊不慢道：「你是不是忘了她差點傷到我。」
「我……」炎吉頓了一下，想到之前的場景，萬一葉舒真傷到炎利，以炎利的性子怕是當場要發作。還好他及時拉開了兄長，不然真有得受，一個是朋友，一個是親人，怎麼選，他也是幫親人的。
炎利撫摸懷裡的離生境，感受到其中傳來一陣又一陣微弱的靈氣波動，手上的動作越發輕緩，連帶臉上也浮現柔和的笑意。
「兄長你笑什麼？」炎吉有些不滿，自己擔心得不行，面前的人卻偷偷笑起來，有什麼可高興的。
「無事，」炎利隨口回答，「對了，你怎麼把他們的鬼後帶回來了？」
說到這個炎吉就苦著臉嘆氣：「她叫陶梓，是我和葉舒的朋友，以前一起在堯山上生活。堯山毀了後我流落人間，是她和葉舒收留了我，只是沒想到再見會是這般結局。我來妖界之前他們明明是在人間的，陶梓什麼時候和鬼王在一起的？」
炎吉想不通，心裡又苦悶，索性一口氣將憋在心裡的話全抖了出來，炎利也乾脆安靜當個聽眾。
「第一次見到鬼王我就覺得他看我的眼神很奇怪，說不清楚是什麼感覺，照理說我和鬼王並未見過……等等，我想起來，我在陶梓院子裡養傷時見過他，在院子外偷偷摸摸也不知道在看神，我還以為是小偷被我啄跑了。怪我怪我，怎麼就沒注意到這點呢。」
炎吉拍拍腦袋，恨道：「早就知道那沈敖不是個好的，虎毒還不食子，這傢伙殺妻食子，真是十惡不赦的瘋子！不行，我不回去了，我要去幫葉舒揍那個瘋子！」
眼看炎吉嚷著要走，炎利趕緊把人拉回來：「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葉舒竟然說了要回來找你就不會食言。」
「可那是鬼王啊！葉舒一個人單挑一城的鬼族，就是神仙也受不了啊！」炎吉急了。
炎利不想再聽到救人的話，他手指聚出的光芒刺入炎吉眉心，炎吉直接昏過去，世界可算安靜了。
再說，炎利也不可能讓傻弟弟回去，鬼域此時亂得就像一鍋粥，葉舒要面對的不僅是鬼王，還有藏在暗中伺機而動的穆令君。那穆令君敢在鬼王面前挑起紛爭，勢必有其他眾人不明的後手。
穆令君想通過此亂將鬼王拉下台，看在葉舒要殺鬼王的目的上興許也會助她一臂之力，若是成功，葉舒也許能逃過一劫，若是失敗，死的恐怕就不止她了。
穆令君籌謀甚久，應該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將自身利益最大化。
但回想整件事，說起來還是怪葉舒太衝動，就算必須有犧牲，也不會那麼快輪到陶梓。
等鬼域回過神來就會發現葉舒與鳳族的聯繫，雙方可能會因此交惡，炎利也得趕緊告知鳳王，早做打算。
思索間，車駕忽然停下，過了會隨侍便在外稟報：「大公子，有人攔了去路。」
炎利看了眼昏睡的炎吉，抱著離生境出去查看。
看清攔路的人後，炎利就知道時候到了。
「別來無恙，離徽。」
葉舒擅弓箭，但被黑壓壓的鬼族士兵包圍她也難以施展全力，在鬼族的車輪戰下，她逐漸落入下風，原本破損的陵曜也經不住一輪又一輪的攻勢，在葉舒使出最後一擊衝出包圍圈時，陵曜終於全部碎裂，沉睡的劍靈從碎刃中飛出，徹底消散在空中。
污血順著弓身緩緩流到地面，葉舒撐著巨大的一葉弓半跪在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敵人的血水中。
她太疼了，身體從裡到外都是鑽心的疼痛。
也太冷了，傷口中附著的陰煞無時無刻不在折磨她，如墜冰窖。
鬼兵們再次圍攏，這次他們不敢一窩蜂打上去，似是被葉舒不怕死的狠勁弄怕了。
鬼族生來便是死物，但鬼族死了，那就是真的死了，不會存在輪迴，他們已經有太多兄弟死在女人手下，被一箭串成肉串，又被那把劍直接掃成灰，原以為她只是一隻普通的花妖，沒想到這麼韌。
他們忌憚了。
葉舒大口喘氣，背脊胸腹都被各路兵器招呼過，沒呼吸一次就疼痛難忍，血液也隨著呼吸的收縮爭相流出體外。
她被鬼兵們逼退了大殿，抬眼也只能看到大殿層疊的飛檐翹角，葉舒借著一葉弓的力量站起身，鬼兵們拿著長戈朝葉舒試探，戈上都是血光。
葉舒苦笑，以往雲隱在時一弓一劍配合極為完美，少有錯漏，可是如今這情況，她卻不知自己能堅持多久。
若他真是天界仙神，人間種種於他而言不過是過眼雲煙。
忘了也挺好的。
她只是僥倖活命的小花妖罷了。
包圍圈讓出一條路，一身玄衣的沈敖走進葉舒視線範圍，他在葉舒與鬼兵鏖戰時，特意回了寢殿洗漱，換了身乾淨衣袍才過來，陶梓留下的咬傷在他吸收完血肉後自發癒合了。
此時的鬼王渾身充滿了精純的鬼氣，在面對葉舒時心情也非常好，眉眼含笑，若不是他臉色青白，葉舒都快以為是人間的沈敖回來了。
越是如此，葉舒越恨，她操起一葉弓向沈敖砸去，早已昏了頭的葉舒下手也沒了章法，三輪下來身體就被沈敖擊中，弓箭脫手後直接消失，
「沈敖，我要你償命！」葉舒紅了眼直接赤手空拳衝上去。
沈敖嗤笑一聲，知道她是強弩之末，就當久見的朋友陪她玩玩。
一妖一鬼完全是凡人的打法，全程是葉舒揮拳踢腿，她早就精疲力竭，沈敖躲得靈活，根本動不了他分毫。
葉舒還在鍥而不捨，但沈敖沒了耐心。
在側身避開葉舒迎面而來的掌風時，沈敖順勢捉住她手臂，反手擒住喉嚨，將人整個提了起來，復又把她重重砸入地面，葉舒口吐鮮血，地面也被砸出了坑。
她用指甲死死摳住沈敖冰冷的手，血和淚在臉上流出斑駁痕跡。
「為什麼要、殺陶梓，還有、那個孩子。」
沈敖看她狼狽的樣子，心情很好地回答：「是她太蠢，難道你沒聽過鬼王除了貪戀美色外，還是個睚眥必報的人嗎？」
葉舒神情激動：「陶梓並沒有得罪你！」
沈敖搖頭：「看來你的記性並不好。」他將左手停在葉舒額頭上，一股陰寒氣息從掌心源源不斷進入葉舒腦海，無數畫面在她眼前閃過，有在妖界的事，也有和雲隱的點點滴滴，畫面不斷閃現，最後來到人間小城的花神節，那個被山核桃砸中臉的人身上。
「山核桃、山核桃……」
原來那顆砸在沈敖臉上的山核桃才是一切的起因，她閉上眼掩蓋住內心的痛苦。
「真慘。」沈敖嘖嘖兩聲，左手的陰煞逐漸聚成光芒，開始抽取葉舒的魂魄，「你的魂魄很乾淨也很有力量，反正都要去和陶梓作伴了，乾脆……給我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