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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接雨伸著脖子看了看,見柳新涯正好看過來,朝他笑了笑。

  柳新涯低了低頭,臉上沒什麼表情。

  戒律堂將蒼岳押了上來,李奇峰也將剛能下床的弟子李如一帶了過來。

  因需要李如一的記憶進行偽裝,假魘寐奪舍她的時候並未將她魂魄捏碎,而是鎖在了體內。

  只不過因這一遭,她不但身體遭魔氣侵蝕,靈台毀壞,再與仙途無緣,魂魄也受了損傷,神智有些恍惚。

  見諸方到齊,溫鴻曦讓程接雨便將關在鎖魂塔中的魔魂放了出來。

  對方一竄出來就想跑,被靠近門邊的曾馗攔住,拎回來扔在地上。

  宋陽拋出一根黑色鎖鏈將那魔魂捆住,鎖鏈上的黑霧鑽入那魔魂體內,對方立刻咬牙呻/吟起來。

  曾馗踩住他的肩,「老實交代,老子就給你個痛快。」

  那魔魂抬起眼,兇狠地看著殿中眾人,視線最終落在盛雲霄身上,死死地盯著他。

  盛雲霄輕蔑地看了他一眼,道:「既然他不肯說,便用搜魂術來問吧。」

  眾人沒有異議,溫鴻曦朝曾馗抬了抬手,「有勞曾護法。」

  曾馗對這個險些害了他們少主的魔修沒有任何同情或不忍,五指扣住魔魂的頭顱,將他提起來跪著,施下搜魂術。

  魔魂面目頓時變得猙獰,雙目瞪圓,失去了焦距。

  程接雨看著覺得有些駭人,往盛雲霄身邊挪了挪。盛雲霄握住了他的手,藏在袖中。

  曾馗已從搜魂術中大致見過那魔修的生平,但為了諸位知曉,還是得審,於是收回手,沉聲問那目光呆滯的魔魂:「說,你是何人?」

  魔魂:「……魘、魘槐。」

  曾馗:「魘寐是你什麼人?」

  魘槐:「……父、父親。」

  曾馗口拙,摸不准接下去該怎麼審,轉頭看向宋陽。

  宋陽接過話,審問魘槐:「為何偽裝成『阿彥』,潛伏在我們少主身邊?」

  魘槐眨了下眼睛,視線偏移到盛雲霄身上,「為了……報仇!」

  他漸漸清醒,看向柳新涯,陰惻惻道:「你也是父親的孩子,卻是個孬種!」

  聽到這裡,何掌門一巴掌拍在椅子扶手上,指著柳新涯道:「你們還說他不是魘寐之子?!」

  「何掌門慎言!」孔凌瞥向何掌門,「新涯是小女之子,與魘寐那魔頭無關!」

  何掌門對上孔凌帶著厲色的目光,心裡咯噔一下,頓時反應過來,孔雀妖族的掌上明珠,沒道理會看上魘寐那魔頭,恐怕……恐怕是……遭遇不測才……

  他吶吶地收回手,不再吭聲。

  孔凌收回視線,卻聽跪在地上的魘槐嗤嗤笑起來。

  「哈哈哈哈!」魘槐抬起頭看向孔凌,「你一定想知道你女兒為什麼會成為我父親的禁臠吧。」

  「住口!」孔凌眸光狠厲地瞪著他。

  魘槐卻好像豁出去了一般,看向跪在自己身旁的蒼岳,「這就要問蒼長老了,對嗎?」

  蒼岳臉上的劍傷沒有用藥,周身靈氣又被鎖住,癒合得極慢,皮肉翻紅,尚未完全結痂。

  他面無表情,瞥了魘槐一眼,然後扭頭看向柳新涯的方向,視線落在他懷中小白的背上。

  那裡臥著一條小黑蛇,靜靜地睡著。

  蒼岳收回視線,垂下頭,沒有吭聲。

  孔凌不想在眾人面前揭露女兒的舊事,看向眾人:「此乃我們山海妖境的家務事,請諸位見諒。」

  「有何不能說呢?」魘槐偏要挖別人的痛處,「蒼岳愛慕髮妻親妹,不願對方嫁給妖王——」

  「住口!」孔凌雙目赤紅,一腳將魘槐踹倒,踩住他的咽喉,讓他說不出話來。

  「讓他說!」妖王抬眼看向蒼岳,沉聲厲色。

  「殿下!」孔凌望向妖王,搖了搖頭,「請您……為小女留一絲顏面。」

  妖王眸光微閃,想起當年那個純真活潑的少女,心中不忍,闔下眼睛,問:「那你告訴本王,珍兒可是自願逃婚?」

  孔凌含淚搖頭,哽咽道:「珍兒親手繡的嫁衣,您見過的。」

  妖王呼吸一沉,倏然睜開眼眸,掐著蒼岳的脖子將他拎了起來,眸色赤紅,咬牙切齒:「蒼岳!」

  蒼岳垂眸閉上眼睛,被扼住的咽喉發出沙啞斷續的聲音,「是我……是我將她……藏了起來。誰知她跑了,偏偏……偏偏落入魘寐手中——」

  還生了個雜種!

  他忽然嗤嗤地笑起來,神色有些癲狂地看著柳新涯,似不甘,又似懊悔。

  只是他悔的不是自己作下的惡,而是後悔當年,沒有直接求娶孔珍。

  恨魘寐入骨的何掌門聽了這話都心有不忍,搖頭嘆了一口氣。

  柳新涯冷眼瞥向蒼岳,開口對妖王道:「殿下,請您殺了他。」

  妖王轉頭看了他一眼,那雙眼睛,依稀可見孔珍的神態,卻又更冷傲幾分。

  柳新涯:「您若顧忌玄蛇一族,我會殺了他。」

  小白背上的小黑蛇輕輕動起來,爬到柳新涯手上,輕輕纏在他腕間,繼續安睡。

  柳新涯摸了摸它的尾巴,抬眸直視妖王。

  妖王嗤笑了一聲,「玄蛇一族?」

  他豈會怕?

  妖王驟然抬手,五指洞穿蒼岳的腹部,直取靈台,將蒼岳的妖丹抓了出來,然後將吐血不止的蒼岳丟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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