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農家有女名祝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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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福鎮,梅溪河邊。

  祝余不斷翻滾著手中的樹枝,樹枝頂端穿了一隻烤得冒油的麻雀,油滴落在火堆上,發出滋滋聲,接著便竄起一簇火苗。

  麻雀在火苗的炙烤中發出陣陣濃郁的焦香,她聞著香味咽了咽口水。等到麻雀終於烤好,才迫不及待的咬上一口。

  太香了!

  一口壓下去,外皮酥脆,鹽味剛剛好。

  祝余不禁為自己的手藝嘚瑟一把。

  她從小就喜歡吃,在吃上也特別喜歡花功夫研究。

  小小年紀,這烤麻雀的手藝可是比十里八鄉的小孩都要好,就算是讓萬福鎮的大廚來做,也未必比得上她。

  吃著嘴裡的美味,祝余感覺人生的幸福不過如此了:大口吃肉,吃飽穿暖。

  樂得她一雙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巴掌大的麻雀愣是被她吃出了宴席的味道。

  吃完她熟練地收撿起骨頭,毀屍滅跡,又用荷葉捧了水澆滅了火堆。

  等到晨光散去,她身上的肉味也散的差不多了。確定不會被大伯娘發現她這才背上豬草,準備家去。

  也不知道爹去哪裡了,什麼才會來看她。祝余的心裡就不得勁。

  從三歲起,她就沒再見過她爹,而是一直被她爹寄養在大伯家。

  時光荏苒,七年很快就過去了。她今年已經十歲了,可還是沒見到她爹的影子。

  寄養的生活,一點也不愉快。

  天不亮就得幹活,燒水做飯打豬食,樣樣都得干。

  乾的活多不說,還吃不飽。如果不是經常趁著上山打打牙祭,估計她早就餓死了。

  隔壁花嬸家的閨女跟她同樣大,可是早就出落的亭亭玉立,這兩年都有媒人上門了。

  她卻像個燒火棍,瘦不說,還黑。

  每天除了幹活,就是跟著村裡的孩子們滿山亂竄,爬樹掏鳥蛋。

  想到這裡,祝余嘆了一口氣,從旁邊又薅了一把豬草,把身上的背簍塞的冒尖尖。這樣她回去大伯娘祝氏才不會又說酸話。

  雖然她早就聽出繭了,但還是受不了祝氏編排她爹的不是。

  遠處的梅溪村,家家戶戶開始升起了炊煙。

  她摸了摸衣服,怎麼又新多出一個老長的口子,哎,真是愁的很。想到要跟大伯娘一番龍爭虎鬥才能拿到針線,她臉色更苦瓜了。

  這件衣服質量也太差了點,這才穿了兩年,就劃拉了多少口子。一邊對著破口子比劃長短,一邊計算著要費的針線。

  至於錢這種東西,她只聽大伯娘祝氏提過,從來沒見過。

  不過,這並不影響她對於錢的喜歡,白花花的銀子,能買衣服能吃飯。

  祝余心想應該沒有人不喜歡吧,等以後,她一定要掙好多錢,最好能摸著錢睡覺。

  大伯娘一家這麼討厭她,不還是因為她爹的錢,不情不願也養著她嗎?

  也不知道她爹到底怎麼樣了?他還會來接她嗎?

  她隱約記得爹帶著她走了好久好久,坐了好多飛在天上的大船才來到大伯家。從那以後,她爹就沒回來過,只是每年托人往家裡寄些錢。

  每次她說起這些,大伯娘總是嘲笑她烏鴉命鳳凰心,能夠飛在天上的大船那是只有仙人才能坐的。她爹一個走鏢的,就是修八輩子福也當不了仙人。

  被罵的次數多了,連祝余自己的都懷疑起來了,畢竟當時她太小了。

  不過這些場景到底還是在她幼小的心靈留下了深深的印象。那飛天遁地,光怪陸離的修真界讓她嚮往不已。

  總有一天她要成為仙人,不僅可以用仙法幹活,還能賺很多銀子。

  想到自己摸著銀子睡覺的畫面,祝余樂得笑出豬叫。

  傍晚的天邊,雲霞漫天,山雀們爭相著投進山林。

  祝余背著背簍走在田野邊的小路上,看著田裡龜裂的土地,眉頭皺的死緊。

  這天再不下雨,今年地里的收成恐怕就要打水漂了。

  那時祝氏肯定不願再養著她了,所以她決定明天上上挑點水下來。正想著,就聽到遠遠傳來玩伴孫月月的聲音。

  這聲音就算從小聽到大,祝余還是沒有習慣,每次聽到孫月月喊她的名字,就渾身起雞皮疙瘩。原因無他,孫月月的聲音實在太有辨識度了。

  鐵塔版的漢子身材,偏偏配了一副溫柔得能掐出水的聲音,這反差,不印象深刻都不行。

  人未到,塵先到。隨著孫月月的距離越來越近,塵土飛揚。

  祝餘一手捂鼻子,一手不停扇著,心驚膽戰地看著飛奔而來的孫月月,生怕她一個不小心把田坎給踩塌了。

  」你跑這麼快幹什麼?要是田坎被踩塌了,你爹肯定饒不了你。」

  孫月月聞言有些心虛的挪了挪腿,看著祝余偷笑的表情,嬌羞地錘了祝餘一下。

  「咳.......咳咳,停,再讓你錘下去,我的小命兒可不保。」

  「忘記說正事了。小余兒,你趕緊逃吧。你大伯娘要把你賣了。」

  「什麼?我大伯娘要賣我?賣我幹什麼?關鍵是誰買?」祝余笑著搖了搖頭,就她這瘦不嶙峋的黑炭樣,怎麼看也賣不上價格。以她大伯娘祝氏的性格,肯定不願意。

  孫月月看祝余這漫不經心的樣子,氣呼呼的說:「平時當然沒人買,可是現在不一樣。田裡已經一個多月沒下雨,神婆說是山神發怒了。

  村里就商量著像十年前大旱一樣,給山神娶個新娘。山神息怒了,就不會幹旱了。你大伯娘就準備把你賣給村里。我來的時候祝大娘正跟村長要五十兩呢。」

  說道這裡,孫月月就忍不住哭了出來,「要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得罪神婆。都是我連累了你,嗚嗚嗚嗚嗚嗚......「

  看著孫月月哭,祝余搓了搓牙花。哎!真是不忍直視,這感覺好像看一個壯漢哭得梨花帶雨,不管怎麼想還是覺得彆扭。

  「好了,好了,別哭了。」祝余替她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大姑娘家家的哭成這樣,讓人看到了你該嫁不出去了。」

  「我是擔心你,明明知道我煩心婚事,還笑話我。」孫月月抹了抹眼淚,總算沒哭了。

  「這消息你聽誰說的?」祝余眼珠轉了轉,扔掉嘴裡的狗尾巴草,漫不經心道:「大伯娘還等著我爹回來跟我爹要養育費呢?她會捨得五十兩就把我賣了?」

  不是祝余低估了她大伯娘的愛錢之心,而是有一次她半夜起床上廁所,聽到大祝氏跟大伯商量著跟她爹要二百兩銀子的養育費。

  五十兩跟二百兩,這其中可是四倍的差距。

  「祝大娘肯定死心了,每年都說你爹要回來接你,結果呢,今年就快第七個年頭了。你爹別說回來,連封信都沒寄回來過......」

  孫月月說到這裡偷偷覷了祝餘一眼,小聲道:「都在說你爹跟人走鏢路上遇到山賊,沒了。」

  「不可能,我爹可是仙人,怎麼可能會出事?」祝余搖搖頭,哪裡來的謠言?

  孫月月翻了個白眼,小余兒什麼都好,就是愛吹牛,仙人那是誰都能當的?就讓小余兒這麼認為吧,做夢總好過傷心的事實。

  祝余並不在意,這麼些年,要不是有她爹留給她的玉石配件兒,她都懷疑是不是記錯了?有時候她都懷疑,記憶中的飛船是不是做夢,實際上根本沒有這回事?

  眼看太陽落山,天色漸晚,祝余扶了扶背上的豬草,」這天也不早了,我先回家看看。晚上我們在老地方見。」

  孫月月點點頭,「好嘞!今天我爹從鎮上買了五花肉,晚上我給你帶紅燒肉吃!」

  和孫月月分開後,祝余很快就回到了家,悄悄推大門,探出頭往大伯娘他們房間看了看,又側著耳朵聽了聽。

  似乎沒人,祝余鬆了一口氣,把背簍往院子一放,就往自己房間走去。剛進房間,她就發現不對勁。

  有人進過她的房間!

  糟了,我的玉佩!祝餘三步並作兩步,抓起枕頭,綁帶打開,往裡摸了摸。

  果然沒有了,祝余臉色一白,不死心的把枕頭裡翻找了兩遍,還是沒有。

  這玉佩從祝余記事起,就帶著她脖子上。祝余隱隱約約記得,每次她爹看到這玉佩,眼裡就很傷心,就跟提到她娘的時候一樣。

  雖說是玉佩,但其實不過是個玉石做的小物件,看起來像一口玉石做的鍋。這兩年,估計是祝余盤的久了,玉石小鍋外面多了一層包漿,看起來多了一絲光澤,但仍然灰撲撲,一點也不值錢。

  正是因為這樣,祝余今天上山打豬食怕丟,這才敢放在家裡。

  沒想到東西就這一次疏忽,東西就不見了。不用想,肯定是大伯娘拿的。

  正在這時,院外傳來大伯娘一家的聲音。

  祝余放下枕頭直接跑到祝大娘面前,冷冷道:「把玉佩還我!」

  「你這孩子,你大伯娘怎麼會拿你的東西。」祝大伯心虛,「是不是你忘記放在哪裡了?我陪你找找?」

  祝氏這時已經回過味來,現在可不能得罪這小討債鬼。要是今晚不把她送去,說好的五十兩可就打了水漂。

  這丫頭從小鬼精鬼精的,可不能發現一點端倪。想到這裡祝氏勉強扯出笑容,「看你這孩子說的。大伯娘就是看它奇怪,拿來看看。一個灰撲撲不值錢的玉佩,也值得你大動干戈?」

  祝余撇了撇嘴,根本不相信祝氏的話,「這玉佩是我爹留給我的,就算不值錢我也要留著。這些年我爹留給我的東西,都被你拿走了。但是這玉佩不能給你,快還我!」

  祝氏臉上的笑有些掛不住,要不是祝大伯不斷給她遞眼色,她早就操起掃把打了。這玉鎮上當鋪掌柜看了,根本就不是玉,而是一種長得像玉的石頭,灰撲撲的,根本不值錢。

  就算這樣,祝氏的態度也不是很好,摸出懷裡的鏈子,直接扔給祝余,「一塊兒破玉佩而已。

  這些年你吃我的,住我的,拿你一塊玉佩怎麼了?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滾去做飯,想餓死老娘啊?」

  祝氏說這些話的時候,祝大伯在旁邊屁都不敢吭一聲,慫的不行。

  祝余寶貝似的趕緊帶上,摸了摸小鍋樣的玉墜子,心裡總算安心,趕緊去做飯。

  天色已晚,祝家就這灶房的柴火圍著吃飯。飯還是稀的,祝余摸了摸肚子,想到一會兒的紅燒肉吞了吞口水。

  可惜她註定吃不到了。

  祝氏看著暈倒的祝余,面露喜色,」快綁起來。這小子一貫狡猾,用豬蹄扣給我綁緊了!一會兒就給村長送去。「

  沒有人注意到,祝余隱藏在領口下的玉石樣小鍋,隱隱散發著月華色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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