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 女子巧燕(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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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氏的鹽場,在升龍就是當時劉雲生從劉員外手中搶過來的。

  李驍聊了幾次,他一直不肯還給別人,且態度強硬。

  鹽場每日出鹽量很大。

  劉雲生死後,鹽場暫時交給了劉雲林的一個手下和一位族中兄弟一起管理。周岩和對方打了招呼,和童淞進了鹽場。

  他停在被圈出來的,經過過濾的鹽池前面,和童淞道:「你看這裡。」

  先暴曬出鹽是摻雜著細小顆粒的沙子,所以為了得到和精純的鹽,還要再進行溶解再過濾,這一遍之後,所謂的海水中,就幾乎看不到沙子了。

  童淞看著鹽池,蹲下來觀察水底,又用手沾了一些嘗過,和周岩道:「你是說,劉佑鵬當時和某個人在這裡碰見了,並發生了爭吵,最後兇手將他摁在這裡淹死。隨後,又將劉佑鵬的屍體帶回去布置了他沐浴被淹死的場景?」

  「是!」周岩道,「一定是這樣。」

  童淞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劉子峰的嫌疑很大。」

  周岩看著童淞,問道:「怎麼說?」

  「這個鹽場,現在的負責人是他的兄長。」童淞道,「鹽場裡,不是誰都能進來的。」

  周岩顯得有些驚訝,這個事他不知道:「這個鹽場現在的負責人,是劉子峰的哥哥?」

  「是!」童淞道,「你說,會不會是劉子峰約了劉佑鵬來這裡見面,然後將他殺死,又帶回了學堂?」

  周岩在鹽池前面走了兩步,僱工們時不時抬頭看看他們,又迅速低下頭去做事。

  「劉子峰當時怎麼說的,他當天晚上在幹什麼?」

  童淞回道:「亥時過他從宜春院出來的。查證後,可以證明他確實在宜春院裡。其次,他院子裡的小廝也能作證,他亥時過半回到學堂,以及後門口的關羅也說了,亥時過半多點,給劉子峰開的門。」

  「關羅說,劉子峰當時是一個人。」

  周岩道:「如果是這樣,那關羅和鄺予兩個小廝,一定在撒謊。」

  鄺予是劉子峰院子服侍的小廝。

  「走!」周岩道,「我們去宜春院。」

  童淞問道:「我感覺杜九言也會來這裡。」

  「要不要和這裡的人打個招呼,如果杜九言的人過來,聽著他們說什麼。」

  周岩讚賞地看著童淞,道:「還是你考慮的周全。」

  他折回去,和鹽場的人交代了一番。劉氏的人,自然是幫著周岩的。要是周岩輸了,劉氏在升龍一半多的產業都要歸杜九言了。

  這對於他們來說,可不是好事。

  ……

  晚飯前顧青山回來了,和杜九言回道:「關羅這小子,一口咬定他不知道。」

  「我問的狠一點,他就會被嚇著哭。」

  顧青山很頭疼,那孩子膽子小的很,聲音大一點,就嚇的直抖:「王妃,您要不要換個人去,不知道、是不是我長的太兇神惡煞了。」

  「那讓鄭琴去。」杜九言道,「好好哄著,可能會好點。」

  鄭琴舉手,道:「我去,我去。正愁沒有用武之地。」

  「明天早上再去吧。」杜九言道,「郭凹回來了嗎?」

  郭凹從外面小跑著進來,嬉皮笑臉地道:「九爺,我查到了。」

  「晚飯時間,劉佑鵬先是回家了一趟,不過沒有進門就折道走了。巷子口的鄰居看到他還打招呼了,問他這麼晚了還有事忙啊,他笑應了。」

  「並沒有說去哪裡。」

  「當時是酉時三刻左右。戍時過半的時候,有人又看到他在筆洗胡同里出現過,再來後就沒有線索了。」

  杜九言問道:「筆洗胡同,離他家遠嗎?」

  「不近,一個在城中,一個在城北,那裡住的都是庶民,很窮苦的那種。據說連城外種田的庶民都不如,他們好歹還有地種,這些人只能靠給主家做事,一日三餐接濟著。」

  「他一個貴人,大晚上去那個地方幹什麼。」杜九言很好奇。

  桂王問道:「你去鹽場了嗎?」

  「去了,鹽場裡有鹽池,鹽池裡是沒有沙的。」郭凹道,「而且我去前,周岩剛剛走。我猜測他可能還吩咐了鹽場裡的人盯著我。」

  桂王揚眉,道:「今天跟著我們一天,他學的不少啊。」

  杜九言盤腿坐在羅漢床上,托著下巴若有所思。

  大家都看著她,等她想完了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她道:「這樣,玉琴和裴盈現在就去找關羅,不要驚動學堂里的貴人學子,好言好語的問。」

  「顧青山和韓當跟著護著。」

  四個人應是。

  「王爺,我們去一趟這個筆洗胡同。當時劉佑鵬是晚上去的,我們也晚上去走走。」

  「鹽場還去嗎?」郭凹問道。

  杜九言拍了拍衣服,道:「明天再說,不還有一天的時間嗎。」

  「那、那小人陪您和王爺一起去筆洗胡同。」郭凹要拼命表現,他得在杜九言身邊占據一席別人無法替代的地位。

  這樣杜九言會體會到他的重要性。

  一行人分頭行動。

  天色漸暗。下午下了一場雨,空氣鹹濕黏膩,讓人很不舒服。

  杜九言左右打量著,越往巷子裡面走,就越能感覺到破舊。低矮破敗的房屋,還有蹲在門口,目光呆滯地看著他們的孩子和老人。

  「九爺,這就是筆洗胡同。」郭凹道。

  胡同不長,從頭走到尾,一共有二十個門,多少戶人家,住著多少人就不得而知了。

  「一直往前走,還是個死胡同。」郭凹道,「要不要小人去打聽一下,這裡一共住著多少人?」

  杜九言擺手,道:「是誰告訴你,當時劉佑鵬出現在這裡的?」

  郭凹指著胡同口一戶開著的門,道:「這裡。」

  他說著跑過去進了門內,轉眼拉著一個二十出頭的男子出來。男子只穿著一個大裹褲,光著膀子赤著腳,被郭凹拖著出來。

  「干、幹什麼?」男子驚慌地看著桂王和杜九言,這兩個人一看就是貴人。

  杜九言道:「去你家說,好好說話我給你錢。」

  男子眼睛一亮,指著自己的家,道:「進、進!」

  院門關上,杜九言問男子:「當晚你看到你們的鵬公子,在這裡出現過?」

  「是!」男子左右看看,低聲道,「鵬公子經常來。」

  杜九言揚眉看著男子,不解道:「他來這裡幹什麼?」

  「嘿嘿,」男子露出猥瑣的笑容,隔空指著斜對面,道,「他來找巧燕的。巧燕長的漂亮!」

  「蘇巧燕!」男子強調道。

  杜九言和桂王對視一眼,桂王揚眉問道:「巧燕做什麼的,暗娼?」

  「巧燕可不是暗娼。」男子擺手道,「她是被逼著和鵬公子好的。鵬公子看中她了,她哪敢反抗呢。」

  「巧燕今年都十七了,沒有人敢娶她。她和她娘兩個人,日子過的苦著呢。」男子撇嘴道。

  又出來一個巧燕,杜九言很好奇:「能不能將巧燕請來呢?」

  「好,你們等著。」男子說著跑了幾步,又回頭看著杜九言,「你、你真的會給我錢?」

  男子家裡似乎就他一個人,只有兩間房,院子裡堆著亂七八糟的乾柴和雜草,晾衣繩上掛著幾件男人破破爛爛的衣服,晾曬的鞋子也只有很大的男人的草鞋。

  「去吧,」杜九言道,「我們身份高貴也有錢,說話算話。」

  男子高興的很,蹬蹬跑了出去。

  杜九言揉著額頭,無奈嘆道:「自從來了安南,我真是每日都要強調自己是貴人的事實。」

  「難道他們從我的臉上就沒有看出我高貴的氣質嗎?」

  桂王道:「你看不出,我可以。」

  杜九言白了他一眼,道:「你只有猥瑣。」

  她拖了一把椅子過來,還沒等拖到合適平穩的地方,椅子就散架了。

  「窮不可怕,可怕的是體制將人養廢了,又窮又懶。」

  因為沒有目標和台階,體制壓在上面,所有庶民的空間,抬抬頭就能看到。

  所以,大部分就挺屍一樣躺在下面,唯一的目標,就是活著。

  「巧燕來了。」男子出現在門口,身後拉著一個少女。

  杜九言眼前一亮。

  少女穿著粗布的衣服,一條黑黝黝的辮子搭在肩膀上,桃花眼,眼角有一顆很小的淚痣,玉面桃腮唇紅齒白,就連身材也是凹凸有致,非常有料。

  杜九言來升龍後,除了梁怡意外,這個女子,是她見過最漂亮的了。

  這就是劉佑鵬紆尊降貴來這裡的原因了。

  「好看嗎?」杜九言拐了一下看直了眼睛的郭凹。郭凹點了點頭,道:「好看。」

  是真好看。

  「呵呵,」郭凹反應過來,尷尬地道,「九爺,難怪劉佑鵬喜歡。」

  杜九言頷首,衝著巧燕一笑,問道:「鵬公子常常來找你嗎?」

  巧燕臉一紅,垂著頭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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