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3 要憐惜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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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徐氏帶著他們去了劉家,還沒有進門就聽著裡面在吵架。

  「這都什麼時候你也不做早飯,你這個懶婆娘!」

  「娘,我餓死了。」

  「你們就不曉得自己做?我早上起來又是洗衣服又是收拾家裡。什麼都要我做,我一個人有這麼多隻手?」

  「嫂子以前就是一個人做的。」

  「不要提那個賤人,死在外面才好!不要臉的東西,居然跟著野男人跑了。」

  徐氏聽著不舒服,上去就要拍門,可一想到大壯她又縮了回來,看著杜九言。

  杜九言敲門。

  劉家人開了門,一家子站在院子裡,院子裡積雪壓著,衣服搭在屋檐凍成了冰疙瘩。一家四口穿的也是亂糟糟的。

  「你們、找誰?」籃子的婆母王氏問道。

  杜九言說了原因,王氏眉頭一皺,沒好氣地道:「她跑都跑了,我們要是能知道,還能在家裡待著,早就把那個賤人帶回來了。」

  「你嘴巴放乾淨點。」徐氏忍不住,指著王氏道:「我家籃子到底出了什麼事還沒有查清楚,你要再這樣不乾不淨的,我就和你拼了。」

  王氏這才發現了徐氏,「怎麼著,你以為你找訟師,你就能把自己屁股洗乾淨了?」

  「看你這瘙癢,就知道你家籃子不是個好東西。」王氏張口就罵。

  徐氏氣得不得了,正要回嘴,桂王上去一腳將劉家的門踹斷了,「羅里吧嗦什麼東西,問你話你就答,廢話一堆!」

  王氏嚇懵了,劉家一家人也是嚇的站在院子裡不敢動。

  「我的娘……」王氏一拍大腿,「快來人啊……有人欺負人啊。」

  錢道安上前去,低聲道:「這桂王爺!」

  王氏的哭聲頓時歇了。

  「問什麼答什麼!」錢道安道。

  王氏回頭看著自己丈夫和兒子。

  劉永和劉青禾父子兩個人一臉發懵地跪下來。

  「你早上看到籃子離開時,確定看到那個男人了?」杜九言問道。

  劉青禾點頭,「是、是,看到了。」

  「兩個人一起走的?」

  「不、不是,那個男人在巷子口停站了一下然後就先走了,我嫂子就跟在他後面走了。」又道:「但是我能感覺到兩個人是一起的,那個男人看我嫂子的眼睛,明顯就是在等她。」

  「你為什麼不追?」杜九言道。

  「我當時穿的衣服少,等回來穿好衣服喊我爹娘,再出來已經找不到他們了。我們還出城了,也沒有看到兩個人。」

  「對門的李嬸當時也看到了,你看到李嬸了嗎?」

  劉青禾點頭,「看到了,李嬸正關門出來。」

  杜九言沒有再問,進了劉家,王氏指著廚房隔壁的一間耳房,「那個是她的房間。」

  一間很破舊的房間,裡面除了床和一個木箱子一把竹椅子外,其他的地方都堆著亂七八糟的雜物還有木柴。

  箱子裡放著秋衣還有棉衣,枕頭底下還有一根木頭制的簪子,床底下兩雙棉鞋,一雙新的一雙舊的。

  「這簪子是我給她買的。」徐氏將簪子拿出來,「我要給她買根銀的,她說不能買,買了就被王氏拿走了。」

  杜九言將箱子兩件棉襖拿出來,一件略新一件打著補丁。

  「她帶著包袱走的?」杜九言回頭問劉青禾。

  劉青禾點頭。

  「你認為她包袱里裝的什麼?」杜九言問道王氏。

  王氏搖頭,「衣、衣服吧?」

  杜九言將衣服重新放回去,沉聲出來,又問道:「她穿的什麼衣服?」

  「一件藍色的棉襖,下面是條黑色的棉褲還有棉布鞋。」劉青禾道。

  「這件藍色的棉襖什麼時候做的?」杜九言問道。

  徐氏答道:「這藍色是她嫁進來的時候我給她做的。箱子裡那件灰色的是我去年給她做的,用她爹做棉襖剩下的料子。」

  「她捨不得穿,一直穿那件藍色的。」徐氏和杜九言道:「杜先生,籃子的衣服都在家裡,鞋子也在,她根本不是要走啊。」

  杜九言回頭看著劉青禾。

  「我發誓我沒有撒謊。」劉青禾道:「我真的看到她和一個男人前後腳走了,然後她一直沒有回來,這事我撒不了謊!」

  看過這裡,杜九言更傾向籃子是送大壯離開,至於她包袱里提著的東西,很有可能是她給大壯準備路上吃的。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昨天推斷的,兩個人故意造成被人截殺的可能性就不存在。

  回了三尺堂,大家圍坐在桌前。

  「只能找人了。」杜九言道:「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任何推斷只能是推斷。」

  徐氏問道:「杜先生,我家籃子會不會……凶多吉少?」

  杜九言沒說話。實際上她感覺也不是很好。

  她雖然沒有見到大壯,但是從鄰居口中得到的信息,不覺得他是個偏執自私的人,他強迫籃子私奔的可能性很小。

  如果排除這個可能,那麼就是他們覺得不可能的情況,兩個人在土地廟附近,被人劫持或者害了。

  「報官吧。」杜九言道:「請官府找人。」

  徐氏擦著眼淚點頭道:「好、好。我這就回家讓他爹去報官。」

  下午,徐氏夫婦兩人去衙門報官,單德全來問了杜九言調查的信息,第二天就請齊代青發了公文,請沿途的市舶司查問船隻,以及和沿途的縣衙打了招呼。

  轉眼到了小年。

  杭家班去平涼侯府唱堂會,鬧兒和花子贏得滿堂彩。

  其後杭家班每一場戲,都是滿堂客,外地也有許多人托人來請杭家班去唱堂會。

  說起唱戲,一提起來就是杜螢和青翎兩兄弟。

  桂王府也忙著過年的年貨。

  錢嬤嬤親自提著包袱到桂王府來,喊了桂王和杜九言父子兩個人,在暖閣里開了兩個大包袱,「這兩套衣服給小蘿蔔的,一套是大姑姑做的,一套是針線房裡做的,來試試合身不合身。」

  一套是紅色的,一套是很嫰的鵝黃色,小蘿蔔還沒有穿過這種小姑娘家用的顏色,一穿上惹的錢嬤嬤笑了起來,愛憐地抱著親了一下臉頰,「這看著,真是個秀氣的小姑娘啊。」

  小蘿蔔不喜歡這個顏色,但是還是彩衣娛親地炕頭上扭屁股逗錢嬤嬤高興。

  錢嬤嬤又給杜九言兩套衣服,她喜歡天青色,兩件都是天青色的長褂,但是另外一件鑲了青色的滾邊,又清雅又好看。

  「我的呢?」桂王伸長了脖子看著空了包袱,從裡面找了個四個褥墊,「這什麼東西?」

  錢嬤嬤道:「褥墊,你馬車上椅子上放著,坐著舒服。」屁股不疼。

  桂王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將墊子墊在炕上,蹙眉道:「這也太厚了。」

  「軟乎,」錢嬤嬤摸了摸桂王的臉,「身體好點沒有,疼嗎?」

  桂王不解,「我沒生病啊。」

  「嬤嬤都知道了。」錢嬤嬤拿了兩瓶藥出來給他,「出來的時候拿的,你常備著用。」

  桂王一看:痔瘡膏。

  「噗!」杜九言沒忍住,一嘚瑟笑出了聲音,桂王看著她明白了,神色莫名。錢嬤嬤有些埋怨地看著她,眼裡露出不滿。

  杜九言強忍著,「對不住,我再忍忍。」

  她背過身去系扣子,小蘿蔔坐在炕上,左邊看看右邊看看,試圖去體會和理解這詭異的氣氛。

  「讓跛子叔和大家看看你新衣服。」杜九言將小蘿蔔抱下來,「去吧。」

  小蘿蔔哦了一聲,一步三回頭地出去了。

  「杜先生,」錢嬤嬤幽怨地看著杜九言,「您……您對我們王爺是不是太不愛憐了?」

  「王爺都病了,您怎麼還能笑?」

  「要不是您,他能生病嗎?」

  憐愛?杜九言打量著桂王,這個詞用的……妙極!

  「嬤嬤您誤會了……這……這痔瘡膏吧,其實吧……」

  「是茅道士的!」

  錢嬤嬤一怔,看看桂王又看看杜九言,顯然不信。

  茅道士的痔瘡,桂王才不會給他去宮裡拿藥,還問那麼詳細。

  「確實是的。」杜九言點頭,「王爺身體健康,怎麼會得痔瘡。」

  錢嬤嬤打量著兩個人,「杜先生,你晚上睡哪裡?」

  「我和小蘿蔔睡後面啊。」杜九言為了給錢嬤嬤一種距離很遠的感覺,特意將手伸的筆直的比劃,「罩院!」

  錢嬤嬤到門口,掀開帘子看了一眼,確定外面沒有人,她看著兩個人,低聲道:「你們和嬤嬤說實話,真沒有在一起?」

  「沒有。」杜九言道。

  「有!」桂王道。

  說完,發現杜九言和他說的不一樣,忙給她擠眼睛,提醒她他們在表演,否則前功盡棄了。

  不等杜九言說話,錢嬤嬤已經相信了桂王的話。

  「杜先生,」錢嬤嬤道:「我們王爺雖長大了,可還是小孩子脾氣,您要對他好點。」

  杜九言嘴角抖了抖。

  錢嬤嬤看她表情,立刻反思自己的語氣是不是重了點?要是讓杜九言不高興,她會不會對他們王爺更不好了?

  王爺又一顆心撲在杜九言身上。

  要是王爺吃虧了怎麼辦?

  「杜先生啊,」錢嬤嬤立刻語重心長,「你們這種感情我不懂,可是愛來愛去的,愛總不是假的。」

  這話說的很有哲理,果然是老薑啊,一語中的,杜九言佩服不已。

  「嗯!」杜九言道:「嬤嬤說的對,愛的本身是不存在貴賤的。」

  「所以,如果真在一起,就好好的,要互相疼惜對方。」錢嬤嬤道。

  杜九言尷尬不已。

  桂王在一邊咧嘴笑著,一把抱住錢嬤嬤,道:「嬤嬤,您的意思就是我娘的意思,這麼說你們都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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