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7 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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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意給她安排了這個案件,吳文鈞為了轉移貪污案的重點和視線,可謂是用心良苦啊。

  尤其是此時此刻,他背後給季林下的黑手,卻轉道將所有的責任都推給她。

  是怕承德侯和安國公嫉恨而報復?

  不過,你推我下泥潭,我也不會讓你獨善其身,就是撕也要撕了你一塊肉。

  不疼一疼,誰都當自己是局外人。

  「聖上,王爺,各位大人!」杜九言上前,立在中間和眾人行禮。

  季林打量著杜九言,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著拳頭……那天,他在宋記看到杜九言拿著陸朝的畫像詢問的時候,他就知道事情不妙。

  他立刻就打算將宅子裡清空。

  可是卻遲了一步。

  桂王的人攔在了門口,他沒能進去也不敢暴露身份。

  只好另外想辦法。

  等此事過去,他定然要報仇的。

  承德侯眯眼看著杜九言,目光隱去了一絲殺氣。

  其他高門世家的公子更是緊張地看著杜九言,她能不能辯訟的清楚,能不能誰清楚直接會影響到他們此生的命運。

  自從出生,他們都是第一次,面對這樣艱難關乎生死命運的時刻。

  「如果早知道,我比試的時候,會讓我辦這樣難的案件,我定然就立刻認輸了。」她說著,衝著申道儒拱了拱手,「如果早知道,我在大理寺,在吳大人的手中,會抽到這個案件,那天早上我說什麼都不會去的。」

  「如果早知道,先抽案件會碰到這個案件,我說什麼也要尊老愛幼請申先生先抽。」

  「如果早知道,我一定抽那一堆案件中唯一沒有封口的卷宗,而不是抽泯然與眾毫無差別的卷宗中的一個。」

  「唉,可是千金難買早知道,我抽到這個案子了,可見都是緣分啊。」

  能在這裡站著的人,就算是不諳世事的世家公子也不是傻子,杜九言話里的意思,不認真也就當他譁眾取寵,博人關注而已。可但凡認真聽了,立刻就能聽得出,她剛才所說的三句「如果早知道」,其中的意思,分明就是吳文鈞給她設局,讓她抽到青義河女屍案。

  一堆相同的卷宗,和唯一一個不同的卷宗的。

  為何有這樣的區別?

  這就是一個局!

  再往深了想,吳文鈞為什麼要讓杜九言拿這個案件?衙門裡無頭案件多的是。

  只有一個解釋,就是吳文鈞是知道青義河女屍案的兇手是誰,甚至於他知道,位於西山腳下的宅子是誰的,知道這個案件拔出蘿蔔帶出泥,會拉出來多少人多少個府邸。

  吳文鈞為什麼這麼做?

  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和貪污案有關,他意圖用青義河女屍案來分散聖上對貪污案的關注。

  著實可惡!

  承德侯不動聲色地看了眼吳文鈞,恨的牙痒痒。吳文鈞居然用杜九言這個初出茅廬的刺頭,來拉他們出頭。

  實在可恨!

  「你可能有誤會。」吳文鈞心頭大火,沒有想到杜九言發現了那一點細微的不同,他道:「當時,所有的案件卷宗都是一模一樣的,不存在哪個不同。」

  杜九言衝著他意味深長地一笑。

  這笑真是太欠揍了,吳文鈞真是想動手。

  「言歸正傳,剛才一時感慨說了幾句不該說的話,我年輕,口無遮攔還請聖上和各位大人見諒。」杜九言說著,衝著趙煜行禮。

  趙煜掃了一眼吳文鈞,頷首道:「你接著說。」

  一邊里,喝茶的魯章之眼底划過笑意。

  桂王恨不得上去親她一下,以表達他此刻的歡喜和佩服。

  就要弄吳文鈞,弄他一身惡臭,看他怎麼脫身。

  「青義河女屍案,其實一旦將女屍的身份查明,案情的脈路立刻就變的簡單了。」杜九言含笑道。

  「因為,有十幾個和她一樣遭遇的女子,在那個院子裡。這些人就是最好的證明。」

  「這麼多人,這麼大的陣仗還有那些刺眼的宮名,實在不是區區一個市井混混陸朝能辦得了的。」她說著看向季林,「抱歉季世子,您說送您宅子的朋友是誰?」

  「一個做買賣的朋友,他姓章,人稱章百萬!」

  杜九言問道:「章百萬人現在何處?」

  「這個我不知道,他常常四處跑動做買賣居無定所,我有時候想要找他也難如登天。」季林道。

  杜九言頷首,「那您還是要找啊,因為這個人可以證明您的清白!」

  季林回道:「我今日開始就會讓人去找他,直到找到他為止。」

  杜九言點了點頭,「那就暫時不談章百萬。反正他不在,世子爺怎麼說都是可以的。」她一頓,季林面色微變正要說話,杜九言根本不給他機會,「關於宅子到底是誰,因為更重要的是,誰在使用!」

  「那些女子口中所說的主子是誰?是這位居無定所連季世子都很久沒有見到的章百萬嗎?」

  「顯然不是。所有女子口中的主子,經過他們口述,我做出了畫像。正是季世子你啊。」杜九言蹲在季林面前,展示他的肖像畫,「她們說,您是主子,常帶著您的弟兄們去那邊遊玩,有時兩三個人,有時四五個人。」

  「翻著綠頭牌,有時抽一個女子有時候三五個女子一起伺候。」杜九言看著季林,「想想,章百萬可真是捨得,將這麼快活的事情,讓給了世子爺您。」

  季林面色鐵青,「此事,我不否認。我是去過那邊,她們認什麼主子,我不知道。」

  「我說過,我有罪!」

  杜九言道:「您是有罪,但不只是聚眾淫亂侮辱皇室大逆不道的罪名而已。」

  季林嚇的一抖,杜九言一下子給他加了這麼多罪名,還只是而已。

  「你的罪,是目無王法,草菅人命!」杜九言大聲道:「殺人,著人頂罪真不愧是有權有勢的世子爺!」

  季林立刻反駁,「你一下給我蓋了這麼多帽子,我可承受不起。」

  「你承受的起!」杜九言道:「高攀和姚氏怎麼死的?難道你不知道?」

  季林道:「我不知道,院子裡那麼多女人,我豈能個個都能記住,豈能個個的生死都能了如指掌。」

  「她和別人有糾紛,或是自己想死,我沒有經歷去管。」

  季林很肯定,杜九言根本沒有證據來證明是他親手殺了姚氏。

  只要不是殺人的罪,聚眾淫亂之類,聖上最多削了他的世子之位,薅去他一切職務,讓他閉門思過而已。

  只要還能繼續活著,他就不怕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是啊,她和別人有糾紛,你如何知道呢。」杜九言一笑,問道:「那麼,你認為陸朝被判殺人罪,冤不冤呢?」

  季林道:「是,你說的沒有錯,陸朝和我是朋友。」

  「可是,就算是朋友又如何,我不可能知道他所有的事,他殺人與否我並不知情也無法給你答案。」

  口才還真好啊,看來那天晚上打過一架後,知道滅口無望就使勁在家裡想這件事了吧?

  想的還不錯,至少很周全。

  不過,沒有滅口就是他最大的失誤了,杜九言轉身抱拳,道:「聖上,不知能否審訊那十六位女子!」

  季林面色大變,方才的鎮定淡然無存。

  「可以!」趙煜說完,目光掃過眾人,申道儒不動聲色地垂了頭,可趙煜已道:「申道儒,朕給你半個時辰的時間,你和薛按去審問這十六位女子。」

  「是!」申道儒無奈出列,問了個只有後生才問的問題,「杜先生,問哪些問題?」

  他不過是奉命和替人辦事跑腿,和他沒有關係。

  「就問,他們的主子在院子裡殺了多少女人。將她們分開來審訊,如此得出的證詞可信度更高點。」說著一頓,又道:「以免,冤枉了季世子就不好了。」

  申道儒頷首,和薛按一起重返了府衙。

  杜九言重新坐下來,等證詞。

  半個時辰過的很快,申道儒和薛按帶著十六份證詞回來。

  季林臉色煞白,搖搖欲墜。

  他很後悔,那天夜裡就算冒再大的風險,也應該將那些女人都殺了。

  「好,好的很!」趙煜看了申道儒遞交的證詞,「朕就這麼粗粗一掃,三份證詞裡你就殺了兩個人!」

  「剩下的,你來讀吧!」趙煜將證詞從龍案上丟了下來。

  季林嚇的腿軟,跪都跪不住,哪敢來接。

  承德侯也跟著跪下來,老淚縱橫地控訴,「你這個孽障,看你道貌岸然卻不想是個畜生!」

  他說著,膝行上來,猛抽了季林兩個耳光,又行禮道:「聖上,季林自小乖巧膽小,長這麼大連一隻雞都沒有殺過,每個月的初一十五都要跟著他母親吃齋念佛。」

  「他、他不可能做出這種事啊。」承德侯道:「一定是有人陷害他,設計了這個局。」

  杜九言依舊坐著,證詞都來了,她還是少說話為妙。

  「現在又來和辯解,說被人蠱惑被人陷害?有人陷害他,給他設局,可是能摁著他的手殺人?」趙煜指著承德侯,「這樣的話,你能說的出口,朕卻聽不了。」

  「你季府祖先的臉面,都丟進了。」

  「杜九言!」趙煜盯著承德侯父子兩人,「就你現在所掌握的證據和線索,季林一共殺了多少人?」

  杜九言拱手回道:「高攀夫妻二人。」

  「此案,朕就交給申道儒和杜九言一起,命你二人接著查!」趙煜盯著季林,「朕要看看,你們這些膽大包天的人手裡到底有多少人命!」

  申道儒一臉苦笑,上前應是。

  「還有你們,」趙煜這才盯著一直木頭樁子一樣,一動不敢動的十四個人,「只要你們沒有殺人,朕就給你們改過自新的機會。」

  「誰跟他一起去過那個地方,站出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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