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3 水壩銀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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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溺水淹死我能確認。」在屍體送走後,屍大又檢查了一遍,「死者的手臂和後背有一些擦傷,可能是滾下江的時候,擦在了什麼地方。」

  「除了這些意外,暫時沒有別的了。」屍大道。

  氣氛就壓力下來。

  以為是一場意外,但現在只是粗略的查一查,就發現了疑點。

  「繩結的事,能確定?」桂王看著杜九言。

  「找幾個工匠來,看看他們會不會打這個結。」杜九言道:「據說水手打結的方法,就和一般百姓打結的方法不同。」

  桂王微微點頭,道:「確實如此,當年我們船上的水手,打結的方法就很特別。」

  「這個結我會。」顧青山上前來,指了指道:「這個結打的不地道,但應該是水手結沒有錯了。」

  他說著,解下自己的腰帶,像被包袱一樣,斜繞肩膀在胸口,低頭打了個結。

  和李二的包袱的結乍一看是一樣的。

  「不同的是繩頭的朝向,」杜九言比對給大家看,「如果是左撇子倒還好解釋,如果不是,那麼這個結就是別人系上去的。」

  顧青山認同。

  蛙子找了姚氏的男人李雙,和另外一位最年長,有點駝背的李英。

  桂王問了繩結的事,兩人看過就道:「這個結和我們打的都不一樣,我們在水裡的結是這樣的。」李英站起來,隨手了個結,「各位大人看。」

  「這個結是做河工入門第一個要學的本事。這個結越扯越緊,外面拉扯是怎麼都不會鬆開的。」李英道。

  大家上來扯了扯,還真的是。

  但李英找到繩頭,就很容易解開。

  「這個結不會是河工打的結,他繞錯了,但也能用。」李英道。

  杜九言把玩手裡的腰帶,若有所思。

  李英說不對,是因為這個是水手結,所以在打發上和河工們常用的不同。

  「你們都姓李,是一個村的人嗎?」她問道。

  「是,我們都是常德李家村的人,」李英道:「李二早年拜了師父,開了門路後,就帶著我們出來做事。這些年我們都跟著他。」

  杜九言點頭。

  「你們覺得,如果有人殺他,會是仇殺還是情殺?」杜九言突然問道。

  李英和李雙臉色一變,李英結結巴巴地道:「不、不知道,他和人有沒有仇,我們也不知道。」

  「知道了。你們回去吧。」杜九言道。

  桂王和杜九言對視一眼,跛子出了工棚看著李英和李雙的背影,直到他們走遠才進來。

  「東西保管好。」桂王將證據交給焦三,「明天再查,大家先回去睡覺。」

  大家應是,收拾好東西,留了兩個捕快守著工棚里李二的屍體。

  回去的路上,桂王擠到馬車上坐在杜九言對面,「身體虛,我冷!」

  「嗯,大人您身體虛,」杜九言靠在車壁上,眉頭微蹙,嘆氣道:「我這第二天了,西南眼見就要開始考試了,我這會長,不稱職啊。」

  「內疚,心虛!」杜九言道。

  「你要回去?」桂王問道。

  「心虛使人勤奮。」杜九言道:「我太懶惰了,需要激發潛能。」

  桂王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車外,焦三差點摔下馬來,指著臉皮和跛子低聲道:「九言的道行,是不是又深了?」

  跛子板著臉沒說話。

  「要查兇手,從哪個方向查?」桂王看著杜九言,在查辦案情上,他對她報著全身心的信任。

  杜九言凝眉道:「繩結,尋常人不會,你讓三爺帶人查一查,這個河壩上所有人,誰曾經做過水手,或者,家裡有人和水手有關。」

  「剛才那兩個河工明天來了以後再審問一番。」杜九言道,

  她說著,忽然想起來一件事,「朝廷撥來的四十萬兩,花用了多少?」

  「不知道,」桂王道:「我沒關注這件事,府衙那邊派人下來,事情都是他們在做。」

  「我是一個被人遺忘的縣令,在這條河壩上,將來建立功德牌,可能也沒有我的名字。」桂王道。

  杜九言哭笑不得,「那你現在怎麼又管了?」

  「事情和事情不一樣。正常運作大家平安的時候,有我沒我都一樣。但現在出事了,我當然要來。這四十萬兩是我遞的奏疏,錢也是送到縣衙。」桂王道:「少了錢,不定誰給我扣什麼帽子。」

  杜九言咦了一聲,「你在乎這聲名?」

  「我在乎別人給我扣帽子,是我的做的,就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誰也別想讓我背黑鍋。」桂王道:「我一閒散王爺,還有造反的名頭,就覺得我是黑的。黑的再描黑點也不會在乎。」

  桂王冷笑一聲,「不在乎的那是傻子。我黑是我自己作出來的,被動讓我黑,就不行。」

  杜九言拱手,一臉敬佩,「您相當有原則,杜九言佩服。」

  「言言,」桂王笑眯眯的,低聲道:「是不是覺得我們兩個人很像?」

  杜九言搖頭,「不一樣,我比你更有原則。」

  桂王被口水嗆了,咳嗽起來,指著杜九言,「佩服!臉皮之厚,趙某甘拜下風。」

  杜九言頷首。

  一行人回到客棧,陳朗幾個人在客棧下面的大堂里等吃飯,茅道士正在和小蘿蔔下棋,兩個人一邊下棋一邊吵架。茅道士面紅脖子粗,一副要動手打架的氣勢。

  「爹啊,」小蘿蔔撲過來抱著杜九言的大腿,「你餓不餓啊,今晚我們吃飯。」

  昨晚吃的地瓜,好吃是好吃,但是吃過一會兒就餓了。

  他還偷偷放了好幾個屁。

  很臭。

  「你們怎麼不早點吃。」杜九言摸了摸小蘿蔔的頭,視線投到棋盤上,看笑了,「你們在下什麼棋?」

  她記得小蘿蔔不會下棋,沒有人教過他。

  「五子棋,」小蘿蔔道:「我贏了!」

  茅道士拍著桌子道:「什麼破棋,一點內涵都沒有,敢不敢下正經的棋。」

  小蘿蔔笑嘻嘻地道:「等我學會兒了圍棋再找你哦,象棋也行。先生說回家就教我。」

  「貧道等你。」茅道士氣的不得了,將棋都收起來,一回頭打量著眾人手裡,發現沒有提地瓜,頓時鬆了口氣,「聽說今天找到屍體了,要捉鬼嗎?」

  桂王揮著手,「真有鬼,也先捉你。」

  吹一次得了,還天天吹上了。

  茅道士摸了摸鼻子。

  後廚將飯菜上來,開了三桌大家各自坐下來,銀手從外面進來。

  這兩天杜九言不讓他繼續睡工棚,畢竟死人了,她不放心。

  倒不是怕鬼,是怕人。

  「我看過李工頭的屍體了,」銀手坐下來扒了兩口飯,「靠水吃飯,最後又死在水裡。」

  茅道士塞了一塊肉,問道:「前面三具骸骨找到主了嗎?」

  「您都沒問到,我們哪曉得。」銀手搖頭,「幾年前的事了,查不清楚了。」

  杜九言頓了一下,又接著吃飯。

  「九哥,」銀手問道:「我回來的時候聽到李英叔他們在和田大人說繩結的事,什麼繩結。」

  杜九言將事情和銀手說了一遍,「他們在哪裡說的,怎麼說的?」

  「就在放李工頭的棚子裡,他們在門口聊天,我走前和他們打個招呼,就聽到了一耳朵。沒頭沒尾的,所以我來問問。」銀手問道:「這麼說,你們懷疑他殺嘍?」

  杜九言點頭。

  「他殺的話,有點說不過去啊。」銀手道:「他的錢還在身上,那肯定就不是劫財,李工頭長的那麼丑,也不可能是情殺,那就只有可能是仇殺。」

  「仇殺的話……我感覺也不像,說不出來哪裡不像。」

  「滅口呢?」跛子忽然問道。

  銀手看著他,嘴裡還含著半口飯,「為什麼滅口?」

  「水壩,」跛子問道:「這個水壩,你知道用了多少銀子了嗎?」

  銀手搖頭,「這事不歸我管,我不知道。」

  「材料呢,用的什麼?」跛子問道。

  銀手將飯吞下去,「材料不可能,我天天看著呢,都是大片的石頭,從水底木樁打地基,到鐵錠壓實……沒有一點問題。」

  「兩岸加固也是的。」銀手道:「不是,你們懷疑李工頭是因為水壩,而被人滅口了。他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

  大家沒有人說話。

  都有這樣的猜測,但目前又沒有證據。

  事情不好說。

  「能知道什麼啊,我都在啊,」銀手道:「銀錢的話,可以去和工部來的田大人還有府衙送來的吳先生問一問,還有縣衙和府衙兩個帳房。」

  「壩上做事的人多的很,要滅口的話,應該要滅漕官田大人吧,他知道的肯定最多。」銀手道。

  他們來了兩天,沒有追問過府衙來的吳先生,也沒有問過兩個帳房,一來是三個人暫時都回去了,二來,今天以前還沒有找到李二,問了也沒什麼方向。

  「查啊,」杜九言道:「好事不怕查!」

  桂王頷首,道:「查!」

  第二天,桂王讓顧青山去查常德原來的工頭,核實四年前來過這裡的人。焦三則帶著人,一方面去查住在壩上所有人里,誰曾經是在船上做過事或者是水手,抑或家裡誰是水手。

  跛子則和陳朗一起查帳。

  杜九言和田卯坐在圩埂上聊天。

  「田大人是第一次來邵陽嗎?吃住還習慣嗎?」杜九言閒聊問道。

  ------題外話------

  感覺現在好冷啊,尤其是夜裡我坐這居然凍的發抖!冬天要來了,最害怕冬天了,因為我不怕熱但是怕冷。

  每年冬天,手都要長凍瘡,不但難受還很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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