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1 來了來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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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義父啊,」小蘿蔔湊過來,壓著聲音問道:「你牙疼嗎?」

  桂王看著他。

  「臉、鼓鼓的,腫了?」小蘿蔔眨巴著眼睛。

  桂王敲他的頭,「很好吃嗎?」

  「是啊,是啊。」小蘿蔔道:「這個鰒魚可貴可貴了,我第一次吃,特別的好吃。」

  有什麼了不起的!桂王道:「我給你買,讓你吃到吐!」

  小蘿蔔眼睛一亮。

  「還有蝦,很大很大的蝦!」小蘿蔔道。

  「買!」桂王道。

  「還有這麼長這麼厚的魚!」小蘿蔔比劃著名。

  「買!」桂王道。

  小蘿蔔一把抱住桂王的腿蹭了蹭,大眼亮晶晶地看著他,「義父義父您真的太好了,都快和蔡叔叔一樣好了。」

  桂王沉臉。

  「蔡叔叔經常給我買好吃的。」小蘿蔔道:「很貴的吃的。」

  桂王敲他的頭,「你是小狗嗎,別人給你好吃的就是好人?」說著撇了一眼杜九言,這個姓蔡的,肯定沒有安好心。

  杜九言附和道:「王爺,不可騙小孩,一定要買。」

  「這點東西,值得你強調?」桂王哼了一聲。

  蔡卓如在廚房做事,聽著外面輕聲細語的對話聲音,心裡也不知道什麼感覺……說不清楚,總覺得梗著什麼,做事的時候就沒有方才那樣高興。

  他忍不住去看跛子。

  跛子面無表情,坐在灶台下面擱著柴火!

  是他想多了。

  他不該有這種占著好友的念頭。杜九言那麼出色,就一定會吸引很多人圍在她的身邊,每個朋友對於她來說,都是互不相同意義有別。

  只要彼此的友情是真摯的,一切,都不重要。

  「杜九言,」董德慶帶著兩個廚子進來,「蔡公子弄來海貨,你讓我帶酒帶菜還帶人,就問問你,你是不是就出一張嘴?」

  董德慶讓兩個廚子把四壇酒放在地上,他雖一臉不情願,可拿的酒卻是店中最好的秋露白。

  「我出地方啊,」杜九言道:「而且,我升職了,作為好友你不該為我慶祝?」

  董德慶哼道,「你應該請客。」

  「不過,不是聽說發生命案了嗎,何以你這麼悠閒,還有空喊我們來聚?」

  杜九言道:「能力有限,停滯不前!明天打算干作死的事,今天有機會就好好吃一頓。」

  董德慶一臉愕然。

  「我在,誰敢讓你死?」桂王不屑地道:「儘管作,出事我兜著!」

  有錢算什麼,他有權!

  比錢沒意思,比權啊!

  杜九言拱手,道:「多謝多謝!」

  他今天沒有戴劉縣令的麵皮,而這裡不知他身份的,就只有董德慶……倒不是刻意瞞著,而是怕董德慶受不住嚇跑了。

  「趙公子口氣大啊。」董德慶想拍桂王的肩膀的,想了想沒敢,折道拍杜九言,沒想到還沒碰上,桂王抓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喝道:「拍!」

  拍?拍什麼?董德慶嘴角迅速抖動,看著杜九言……

  杜九言眼中划過笑意。

  董德慶遲疑地抬起頭,在桂王的肩膀上,蜻蜓點水地拍了兩下,「呵……呵呵……呵呵呵……」

  為什麼這麼尷尬?

  他招誰惹誰了。

  廚子做事,廚房裡的人就沒事了,大家都站在廚房門口,陪著一起尷尬。

  一院子的人,看著董德慶。

  「長、長高了啊。」董德慶拍了拍蔡卓如的肩膀,「最、最近好嗎?」

  他都快二十了,還長什麼?蔡卓如含笑道:「挺好的,董掌柜您氣色很好,最近過的不錯吧?」

  「是不錯。最近天氣也不錯,每天都是晴天。」

  「是啊,都是晴天,感覺特別好。」蔡卓如道。

  都快熱化了。

  杜九言搓了搓臉,給小蘿蔔打了個眼色。

  「啊呀!」小蘿蔔打破了尷尬的聊天,「我好餓啊,什麼時候能吃飯啊。」

  一頓飯,吃的還算愉快,桂王坐在杜九言的身側,一肘之內無人敢入。

  董德慶悶悶地喝酒,和跛子低聲道:「這位趙公子,什麼來頭?」

  「王爺!」跛子道。

  董德慶哈地一聲,推了跛子一下,「行了吧,還王爺呢……」他說著想起什麼來,「什麼王爺?」

  「桂王。」跛子道。

  董德慶的汗滴答落在湯里!

  難怪氣質這麼貴氣,原來是桂王。

  他居然和王爺一個桌子吃飯。

  那……那以前昧他的錢……只能榮幸了。

  「沒事,」跛子看他一臉緊張,寬慰道:「王爺雖陰晴不定,但人卻親和。」

  是很親和,一點都不像王爺,坑蒙拐騙樣樣在行。

  董德慶砸了砸嘴,沒敢說話。

  終於吃完,杜九言送客,桂王自己洗漱躺在院中的搖椅上。

  家裡只有一張搖椅,他占了以後,杜九言很想將他踹下來,「王爺,您是不是要交租錢?」

  「交什麼租錢,斤斤計較。」桂王拍了拍搖椅上空出來的位置,「來,一起搖!」

  杜九言一腳踹過去。

  桂王沒讓,讓她踹了一腳,自己揉著腿四平八穩地躺在搖椅上,看著她,「你很窮嗎?」

  「還行,」杜九言不想理他,桂王撇她,「蔡卓如比我有錢?」

  杜九言咦了一聲,看著他,「蔡公子請我吃海貨,一頓百十兩,王爺請我吃混沌,一頓十多文。要比一比嗎?」

  「吃飯那麼講究幹什麼,吃飽就行了。」桂王道:「我就十文,全請你吃飯了。」

  杜九言睨著他。

  「這是心意。」桂王振振有詞。

  杜九言不想理他,回房關門落栓睡覺。

  「這麼早睡,會胖!」桂王道。

  杜九言道:「不怕!」熄燈睡覺。

  桂王躺在院子裡看著天上的星,跛子站在撫廊下拱了拱手,道:「王爺早些休息。」

  桂王嗯了一聲,想起什麼來,「臭道士,你有錢嗎?」

  「有!」跛子一點不掩飾。

  桂王回頭看著他,眯眼打量著,「和蔡卓如比呢?」

  「比他有錢。」跛子道。

  桂王磨牙,揮著手道:「看你就討厭,睡吧睡吧。」

  「做人一點追求都沒有,成日談錢,庸俗!」

  還在他面前嘚瑟。

  桂王不想留在這裡,起身開門走了。

  第二天一早,杜九言去了西南。

  這幾天她一直忙著,許多人都沒有見著她,今天上街,大家都涌過來恭喜她做西南的會長。

  杜九言笑盈盈地拱手道謝。

  進門,方顯然和邱聽聲正等在門口,一見她就過來道:「九哥,我們昨天去找你,說你去上河鎮了。昨天早上程公讓我們摁手印了,都是空白的紙,也不知道是什麼?」

  「劉先生猜測,很有是程公寫去京城的信。」方顯然問道:「怎麼辦?」

  寫去京城的信?八九不離十是放大她和魯章之的來往,甚至延伸到法帶典之事,否則,程公復引起不了任延輝的重視。

  還真是有點手段,「我就奇怪了,西南這些人當年為什麼不繼續做官走仕途!」

  訟師入門最低就是秀才,西南里連進士都有。

  完全可以走仕途。

  這麼好的政治手段用在訟師一行,可惜了。

  「先不管這些,你去喊十個學徒出來,還有劉先生和宴通以及你們兩個,隨我去衙門。」

  「今日我們辦正事。」杜九言道。

  方顯然和邱聽聲對視一眼,兩人一臉驚愕地道:「……解剖?」

  杜九言頷首。

  方顯然和邱聽聲互相看了一眼,激動地點這頭,「好,我們這就去喊!」

  兩人說著,分頭去喊人。

  邱聽聲一路跑去找宴通,「宴先生,宴先生。」

  「是不是會長來了?」宴通知道昨天杜九言去上河鎮了,今天一定會來,「是找我們去衙門嗎?」

  邱聽聲點頭,「是!您快將訟行里的學徒喊著,我們隨會長去衙門。」

  「好!」宴通點頭,匆匆出去,走十幾步又一拍腦袋跑回去,取了紙和炭筆用布袋裝著去找人。

  方顯然告訴了劉嶸勤。

  「我知道了,」劉嶸勤凝眉道:「你們先去喊別人,我這就去找會長。」

  方顯然應是。

  劉嶸勤拿了個早就寫好的文書,疾步出門,看見杜九言坐在門房喝茶,便上前去遞上文書,低聲道:「此事必定會引起軒然大波,到時候會麻煩不斷。此事,若是上面問責,你就推到我身上來。」

  「由我一律承擔。」劉嶸勤道。

  杜九言看了一眼文書,放了茶盅,道:「先生擔責,我身為會長依舊難逃干係。此事我心中有數,先生不要焦慮。」

  「更何況,我杜某的責任,何時都不會找人替罪。先生只管將心放在肚子裡。」

  劉嶸勤看著她,她也看著劉嶸勤,一笑,「先生是覺得我特別有魄力,心中震撼,難以言表?」

  「是!」劉嶸勤將文書收起來,「劉某做訟師二十年,除了我自己,你是最純粹的一個人。」

  杜九言哈哈一笑,拱手道:「難怪先生喜歡我,是因為我們很像。」

  「不像,你比我圓滑也更會變通,」劉嶸勤道:「我羨慕你既有底線又夠灑脫。」

  杜九言得意地挑了挑眉頭,「先生的誇讚,我收了!」

  劉嶸勤失笑。

  「會長,會長我們來了。」

  「會長,我們去衙門嗎?」

  杜九言點頭,「人到齊了就走吧。」

  眾人魚貫出了西南訟行。他們一走,訟行里就如同炸開了鍋,所有人都知道,杜九言帶著他們去衙門,去解剖毛寅的遺體。

  有人焦慮躁動害怕,有人激動興奮期待……

  程公復站在院門口,看著京城的方向,目光晦澀。

  ------題外話------

  別急別急,這個案子因為是個解剖的突破,所以沒有那麼迅速的解決!

  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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