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6 案發現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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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焦三殺人?

  杜九言面色也沉了下來,和桂王對視,他道:「走吧。」

  「好。」

  兩人出門,桂王邊走邊道:「留一半人看門,其他人都跟著,把屍大父子喊上。」

  蛙子應是,跑去喊人。

  韓當和顧青三以及喬墨跟在後面,茅道士顛顛的上來,問道:「焦三殺人,倒有可能。貧道看他就不像個好人啊。」

  說著搖了搖頭。

  跛子正從門外進來,桂王看著他,「擅離職守,這個月的例錢全扣!」

  「好,」跛子點頭,看著杜九言問道:「怎麼了,這麼多人出去。」

  「蛙子來說,三爺在北城外高家別院,將高老爺殺了。」杜九言道:「報官的是高二公子。」

  跛子凝眉,「他應該不會殺人!」

  捕快根本不用明刀明槍殺百姓,看誰不順眼或是有仇,整治的方法多的很,弄死的方法也多的很。

  抓了個小偷塞他家院子裡,然後再去抓,輕則一筆入帳,重則弄死滿門,不露痕跡。

  「看了再說吧。」杜九言走在前面,桂王緊隨其後。縣衙靠近城中,他們要穿過小半個邵陽才能出北城門。

  蛙子牽了馬和馬車,杜九言騎馬,桂王則進了馬車。

  高家別院出邵陽往寶慶走的時候,隱約是能看得到屋頂的,攏在樹林間,門前有池塘屋後有青山,兩邊栽種了瓜果和水稻。

  「這風水,」茅道士站在池塘邊上一臉嫌棄,「合著以為挖個池塘就是前有流水後有靠山了啊。」

  「這死水一潭,不破財也要招災。嘖嘖,天下的道士就沒幾個有貧道的本事。」茅道士一邊說著,一邊進了闊大的院子。

  院子修建的很好,花團錦簇香氣撲鼻。

  穿過花叢,就是六間正房,正房後面還有罩院和廚房。

  「大人,」高遠約莫三十不到,普通的容貌皮膚有點黑,人看上去很冷靜沉穩,「我父親枉死,求大人做主。」

  桂王問道:「人在哪裡?」

  「就在宴席室里,我沒動裡面的東西,大人請。」高遠道。

  桂王問道:「你一直在裡面,還是偶爾進去的,為什麼進去?幾時發現的?」

  「我一直在院外和人說話,後來聽屋裡吵架歇下來,我就想著進來敬焦三一杯酒,沒想到就看到了我爹倒在血泊里,焦三坐在椅子。」

  高遠說著跑掀了廳堂左邊的一間門帘,「就在裡面。」

  桂王頷首,吩咐蛙子,「你帶人在院子內外搜查,仔細點。」

  蛙子應是,吩咐大家去辦事。

  因為事情涉及焦三,大家都很焦慮。

  杜九言一腳跨進門內,就看到被五花大綁捆在椅子上的焦三,他穿著捕快的袍服,胸前和右手袖子上有近距離噴濺的血點。

  焦三神色有些恍惚,聽到腳步聲衝著他們看來,無喜無悲。

  房間正中,是一張圓桌,桌子上擺著六碟吃用過的菜,燉雞、炸魚、紅燒肉……還有兩隻杯子,靠外坐著的右手邊放著一隻青花的酒壺。

  在桌子不遠處貼牆放的羅漢床上,一個人男人倒在血泊里,面朝內……杜九言走過去打量,男人五十左右,皮膚很白身材略胖,粗短的脖子上割開了一道很深口子,所有的血都是從這裡流出來的,浸透了他上半身的衣服。

  男人死了,但眼睛是瞪圓的,似乎對殺他的人感到震驚。

  「我、我沒敢合上,怕破壞了這裡。」高遠道:「房間裡只有我一個人來過。」

  杜九言有些奇怪。

  「你被他捆住的?」桂王問焦三。

  焦三點頭。

  「我捆的。」高遠道:「他殺了我父親沒敢逃,我進來的時候他就坐在椅子上,我就拿繩子捆住他了。」

  那就是焦三願意讓他捆!杜九言問道:「三爺,怎麼回事?」

  「說了我自己都不信,」焦三很恍惚,「我什麼都不記得,能記事的時候,高遠就進來了。」

  「九言,這個官司你要幫我辯,我肯定沒殺人。」焦三道:「除非我剛才失心瘋了。」

  杜九言凝眉沒說話。

  「你怎麼沒殺人?」高遠指著焦三,「不是你殺的,難道我父親還是自殺。誰自殺我父親都不會自殺的。」

  桂王問道:「為什麼你父親不會自殺?」

  「我父親一生愛享受,遊山玩水朋友遍天下。」高遠道,「誰自殺,他都不可能自殺。」

  這種傷口,自殺做不到,杜九言看向上前來查驗的屍大,道:「仔細看看他身上有沒有別的傷口,比如打鬥的痕跡。」

  「好。」屍大應是,帶著施常陽驗屍。

  杜九言在房裡走了一圈,跛子在看丟在桌邊的,焦三的刀。

  刀出了鞘,上面有血,鞘則放在羅漢床貼扶手的左邊。

  看上去就是左手抓刀坐下,右手拔刀,刀鞘自然留在了左邊。

  「是這把刀?」杜九言走過來。

  跛子遞給她看,「血跡不像是後擦上去的,這把刀應該是兇器。」

  杜九言去問焦三:「一點都不記得?」

  「不記得。」焦三道:「我和你說情況。」

  杜九言點頭。

  「我和高德榮認識有七年了。這幾年斷斷續續有來往,他常出門,最近這個月才回來,我知道後就打算來見他。本來打算遲點的,但正好前唐溝唐六來報官,說謝寶丟了,我就順道來了。」

  「我來的時候,在這院子裡見到了七個人,高德榮,高遠還有一個四個丫鬟,估計後院應該還有燒飯的婆子,幾個我就不知道了。」

  高遠補充道:「這院子裡今天加上我和我爹,有十一個人,大家都在後面,我沒讓他們走。」

  杜九言打量了一眼高遠,又和焦三道:「你繼續說。」

  「我們就在這房間裡說話,後來丫鬟上菜上酒,我們就聊了一會兒。」焦三道:「後面的事情我就模模糊糊不大記得了,等清醒了就看到高德榮死在羅漢床上,高遠進來,捆我的時候我也沒反抗,這情況反抗了也沒什麼意思。」

  「是我讓他遣人去報官的。」焦三道。

  杜九言問道:「你醒來的時候,房間裡有沒有什麼特別的,你注意到什麼?」

  「除了死了的高德榮,就有隻黑貓跑出去了,」焦三道:「除此以外沒有人也沒有和現在不同的地方。」

  高遠道:「是養了一隻黑貓,養了好幾年了。」

  大家都很冷靜,焦三因為懂所以不鬧,冷靜敘事。高遠也很冷靜,沒有哭哭嚷嚷要報仇,求做主。

  氣氛很怪,不像是殺人現場,倒像是追悼會。

  「大人。」屍大上來回道:「一刀斃命,兇器應該就是三爺的佩刀。身上暫時沒有發現別的傷口,也沒有中毒的跡象。」

  「而且,殺人者是個常用刀的人。」屍大看了一眼焦三,「武功應該不錯。」

  焦三耷拉了肩膀。

  桂王看著屍大,「有沒有什麼藥吃了讓人發瘋殺人,自己卻不記得,或者,能讓人失去短暫的記憶?」

  「草頭烏,就是拍花子常用的藥粉。」屍大道:「這種藥粉吸入一些會讓人短暫暈眩,但若是吃下去一部分,輕則暈倒重則死人。但有個特點,就是剛吃不久餵甘草汁或者飴糖水,就能立刻解毒。」

  「聽說中毒的人醒來以後,會不記得自己暈倒前後的事情。」屍大道。

  焦三點頭,「我剛剛也覺得是這個。可我要是中毒的話,那就只可能是高德榮,但他沒有理由。」

  「既然餵了解藥,那你口中可有甘苦味?」杜九言問道。

  焦三砸了砸嘴,搖頭道:「沒有,酒味倒還殘留。」

  「高德榮也沒有中草頭烏,能不能看出來?」杜九言問屍大。

  屍大去看焦三的指甲和眼睛,回過頭來又看過高德榮,「看不出來。」

  那就是不確定高德榮是中毒後被人殺了,還是醒著的時候被人殺了?

  杜九言去桌旁邊,和屍大道:「銀針能試讀嗎?」

  屍大取了銀針來,包括酒在內一一試過,並沒有反應,他道:「不是所有的毒都能試出來。」

  「聞聞口中,」杜九言掰開高德榮的醉聞了一下,除了酒氣以外,並沒有別的東西,她又聞焦三的,似乎有些甘腥味。

  屍大也聞了,和杜九言低聲道:「三爺這個氣味,確實有些像,但是也說不好。」

  杜九言看過桌上的炸魚,點頭。

  高遠在一邊冷靜地看著,轉身出來和外面的丫鬟道:「你拿著我的名帖去西南訟行找鄭因,就說老爺被人殺了,兇手是焦三,要請杜九言做訟師。」

  「讓他們速速找個訟師過來一起查辦。」

  丫鬟應是而去。

  高遠站在門口看著,包括劉縣令在內,這裡面所有人都偏向焦三,就算是查辦案情,也是一起在推斷有人陷害,而非是焦三殺人。

  他要是不請訟師,這個案子定然會被他們糊弄過去,保不齊找什麼人頂罪了。

  「高遠,」桂王吩咐高遠,「將你家裡所有下人都喊到院子裡來。」

  高遠應是,吩咐另外一個小丫鬟去找人。

  跛子出門去盤問。

  「搜身,」杜九言指了指焦三的衣服,桂王拍開她的手,親自上陣解開焦三的繩子。焦三幫著一起將身上所有的東西拿出來。

  荷包里有一疊千兩面額的銀票,一共有五張。

  「你的?」桂王問著。

  「有一張是高德榮吃飯的時候給我的。」焦三目光閃了閃,「其他四張不知道。」

  杜九言看焦三外套的血跡,確實是近距離噴濺的血點,至少她用肉眼看不出來問題。

  高遠在門口冷哼了一聲,道:「焦三,你為何不提吃飯時和我父親吵嘴,為何不提你就是來訛詐的?」

  「吵嘴了?」桂王問道。

  焦三咳嗽了一聲,「吵了兩句,聲音很大,但我沒必要殺他。」

  「說這些沒有用。」高遠道:「今天就你和我父親在房間裡喝酒說話,除了你就是我們了。」

  「我不可能殺我父親,家裡的下人就更加不可能。」高遠道:「焦三,你要是弄成一副別人陷害你的架勢就沒意思了,是男人就敢作敢當。」

  焦三道:「我為什麼要當,我沒殺人!」

  「我請訟師了。」高遠道:「就算你是捕快又怎麼樣,法網恢恢,你賴不掉的。」

  杜九言看著高遠,問道:「你律法意識很強,在西南讀過書?」

  「我早年考過,」高遠道:「但沒有考上。」

  「焦三雖是捕快,但還請大人和各位捕快不要偏頗,秉公辦理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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