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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致伸手將她的腦袋按在自己胸膛上, 使她不能再多看別人一眼, 只恨不得將她永遠藏起來才放心。他冷冷瞥了小花一眼, 道:「好好珍惜洞房花燭夜, 明日請罪,我再找你算總帳。」

  小花一襲大紅喜服, 抿了口酒道:「放心吧聞大人, 明日你感謝我還來不及呢!」說罷,笑著轉身朝客人們道了聲「大家吃好喝好啊」,便用油紙包了幾塊點心, 朝別院新婚洞房處行去。

  明琬亦被聞致「押送」回了房。一路上,這祖宗毫不老實地蹬著腿,一會兒嫌熱,一會兒又鬧著要沐浴, 沒有一刻是安分的。

  「莫亂動。」聞致抱緊了她不住扭動的身子,吩咐侍婢備好熱水, 轉而朝浴堂中走去。

  能容納兩三人的大浴桶中已經放滿了水, 嫣紅的花瓣上氤氳著一層淡白的水汽, 在暖黃的燭火中呈現出霧氣繚繞的朦朧之景。聞致先將明琬平放在浴桶旁的軟榻之上,按住她胡亂揮舞的手道:「別洗太久, 當心酒後著涼。」

  明琬半倚在榻上,模模糊糊去蹬腳上的鞋襪。芍藥與兩個小侍婢捧了換洗的乾爽衣物, 及瓜果、梅湯等物進來,於屏風後請示道:「大人,可否要奴婢們伺候夫人沐浴?」

  聞致還未回答, 明琬卻是掀開一隻眼皮懶洋洋哼道:「芍藥,你帶女孩子們出去吃酒吧!難得府中熱鬧,不必耗在我這兒。」

  侍婢們有些不放心。聞致看了眼面若春桃,不懈與糾纏的衣帶做鬥爭的明琬,沉默著寬去外袍,吩咐外頭候著的侍婢們道:「你們下去,這裡無需伺候。」

  「是。」聞致都發話了,芍藥便領著小婢們退下,放下垂紗隔簾,掩上了浴堂的門。

  明琬已一把除去外衣。七月末暑熱未盡,衣衫單薄,她將外衣與羅裙一除,便只剩下如雪般輕軟的裡衣,起身搖搖晃晃朝浴桶中邁去。

  地磚沾水濕滑,赤足而行極易跌倒,聞致下意識攬住她的腰,將她扶入浴桶中,眸色低沉道:「你還真是……什麼都不怕。」

  也不知明琬是喝醉的緣故,還是不知者無畏,一點難堪羞澀也無,掙開聞致的手自顧自滑入桶中坐好,通透的眼睛隱在氤氳的水霧後頭,忽而道:「聞致?」

  聞致挽起袖子,搬了椅子坐在桶邊,替她澆水淋浴,應道:「嗯?」

  「有沒有人說過,你生得很好看?」

  「……有。」

  「是誰?」

  「不記得了。」

  聞致淡淡道:「當初盛讚我姿容不俗之人,後來都在咒我去死,有何值得記憶的?」

  「但當初咒你之人,如今都被你踩在了腳下。」明琬將頭擱在浴桶邊緣,望著聞致端正的容顏許久,忽地伸出濕淋淋的手指點了點他的鼻尖,笑道,「聞致,你流汗了,可要下來一起洗?」

  說著,她拍了拍身側的位置,濺起噗通的水花道:「這裡面,可坐好幾個人呢。」

  聞致倏地一僵,目光變得幽深晦暗起來。他一桿銀槍都快忍斷了,這始作俑者還在不遺餘力地撩撥?

  「安分些。」他低低警告,「否則你會後悔。」

  「我為何要後悔?」明琬伸手攬住聞致的脖子,一雙手凝脂般嬌嫩,純白的裡衣漂浮在布滿花瓣的水面上,像是一縷白雲暈散開來。她將聞致的頭下壓,與他鼻尖對著鼻尖,彎著眼睛問道,「你猜,我為何要飲酒?」

  未等聞致回答,她挑起眉梢,洋洋得意道:「我故意的。」

  「為何?」聞致望著她通透的眸子,嗓音乾澀。

  「酒壯慫人膽,聽過麼?」明琬又露出了那種與平時大不相同的慵懶惡劣來,微微直起身,帶起一片嘩嘩的水音,於聞致耳邊道,「小花將你說得太可憐了,我忍不住,想要疼愛你……」

  說罷,她一口咬在聞致耳朵上,如願以償地看見他的耳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漲得緋紅。

  「明琬!」聞致的身影繃得僵硬,只剩最後一絲理智維持,攬著明琬的肩讓她望著自己,咬牙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知道,給你按壓大赫穴,你太緊張了。」她笑得得意迷濛,醉醺醺趾高氣昂,手繼續按壓穴位。

  明大夫的力道恰到好處,舒筋活絡,聞致的身子從上至下變得滾燙起來。

  理智的弦徹底崩斷,聞致俯身將她壓回水中,徹底吻住了她的唇。

  溫暖的燭光揉碎在水中,蕩漾開金鱗似的光澤,前院中宴席將散,燈火長明,熱鬧的歡笑抵不過耳邊人繾綣的呼吸。

  脂膏的暖,酒意的熱,夜色孕育著梔子與玫瑰的香,滿眼迷濛的水汽,搖曳著金色的暖光,恰到好處地交織成一場繾綣銘心的夢,融入心中,印入骨髓。

  昨天醉酒放縱,又玩水半夜的結果,便是第二日晨起時,明琬的狀態前所未有的糟糕。

  她『病』了,別說下榻,便是一個指頭也抬不起,一個字也說不出。

  辰正,秋陽正好,柔和了窗外的一叢紫丁香。

  侍婢前來通傳道:「聞大人,夫人,花公子和花夫人前來問安奉茶,正在偏廳候著。」

  明琬全身裹得如同蠶繭似的縮在被窩中,張了張嘴又說不出話,只好用眼睛瞪著榻邊披衣而坐的罪魁禍首。

  聞致正在精神奕奕地看一本公文,聞言合攏案牘,薄且好看的唇線翹起一個極淡的弧度,回絕門外的侍婢道:「讓他們回去,夫人有恙,今日無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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