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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越過人群,興沖沖地往客棧里走。

  掌柜和夥計們連連喝呼阻止,這姑娘服飾華美,明顯是個嬌滴滴的富家千金,竟這般不知死活!

  誰想她一陣風似的繞過攔阻,身形微晃,人已進了大堂。

  眼看那瘋子驟然蹦起,拳頭直往她臉上砸來,掌柜尖叫聲猶卡在嗓子眼兒里,她已動作利索地避開,旋即一手掐著那人的手腕,另一手掐著後頸,輕輕鬆鬆把他給摁下去了。

  「老闆,我幫你制住這個人。」她滿臉高興,「報酬你就給……」

  「掌柜,你們客棧這些天可有未歸的客人?」

  溫文爾雅的聲音飛快打斷她的話,一個穿著黛藍氅衣的年輕男子不知何時也進了大堂。

  他形貌昳麗雋秀,一派仙人風骨,看著也不像什麼猛漢,卻一隻手就將那人輕鬆接過,只在他腦門上一拍,那人登時癱軟下去,不能動彈。

  掌柜不由肅然起敬,看走眼了,這兩人必是外地修士!

  中土人對修士向來十分信賴,有問必答,他立即說道:「前些天也有一位三才門的修士來問過,鄙店確然曾住過一對三才城來的夫婦,不過兩人莫名消失了好幾天,就剛剛,男的突然回來了,我聽他含糊不清說什麼跟別的男人跑,必然是他媳婦與人私奔,本想安撫勸慰,誰想他又突然發起瘋來,滿嘴嚷嚷著什麼妖怪。沒辦法,小店還要做生意,只能把他拖出去,驚擾了諸位……」

  哦?想不到一下就撞見了正主。

  秦晞將癱軟的男子扶正,此人瘋魔的模樣頗不尋常,有些可疑,恐怕不是單純受到驚嚇刺激。

  他五指掐住那人的後頸大椎,放出靈氣試探片刻,神色忽然變得慎重:「中了噬心咒。」

  此術罕見且酷烈,是專門折磨人的咒術,令人所見只有幻象,五內如焚,苦不堪言。恐怕真叫顧顯之猜中了,此事與邪道修士有關。

  他四處看了看,又道:「掌柜,要一間上房,再送幾桶冷水來。」

  秦晞提著那人進了客房,因見令狐蓁蓁亦步亦趨跟著,便道:「你出去。」

  她愣了一下:「我想看解咒。」

  「我要把他放水裡。」

  是扒光了放,秦晞在心裡補一句,長袖拂動,客房門驟然開啟:「出去。」

  放水裡就放水裡,又如何?中土修士窮講究真多。

  令狐蓁蓁無奈返身出門,今天他不知怎麼了,一個勁找她茬,就是不肯叫她遂意似的。

  他又喚她:「小師姐,解咒少則一個時辰,多則兩個時辰,你若無聊可以在鎮上逛逛,但別跑太遠。還有,我喜歡昨天那個茶樓里的鮮魚餃與三丁包,回來時替我帶兩籠。」

  哦,好吧。

  沒走幾步,他又道:「小師姐,來一下。」

  令狐蓁蓁快被他的反覆無常搞得煩躁,忽見他拆下髮辮上的玉環——不再是大荒那個潔白的環,比玉清環小了一圈,色如翡翠,卻好似要重上許多。

  他把玉環塞進她袖袋裡,交代:「我不在不要用紙通神,兩個時辰內一定回。」

  *

  說要隨處逛逛,令狐蓁蓁逛著逛著就又進了那家專賣手藝人用具的店鋪,在裡面泡了一下午,不但又買了幾百張樹皮紙,還順帶買了兩套木雕工具,喜得老闆險些把她當財神爺供起來。

  來到茶樓時,正是晚霞漫天,說書先生又在台上說得口沫橫飛,今日的故事卻並不好笑,她聽了半截,依稀是說兩人殉情。

  戴著氈帽的書童姑娘猶在滿茶樓取材,見著她,便含笑迎上前:「今日姑娘一人來,應是能告訴鄙人昨日那問題的真正答案了吧?」

  令狐蓁蓁道:「我昨天說的就是真的。」

  氈帽姑娘哪裡肯信:「姑娘天人之姿,裙下之臣定如過江之鯽,總不會沒有一個叫你見了歡喜的年輕男子吧?」

  她特意把「年輕男子」加重了說。

  雖然不太明白「裙下之塵」是怎麼個意思,不過見著歡喜的年輕男子嘛……令狐蓁蓁思忖片刻,那姑娘已掏出簿子連聲問:「有的對吧?長什麼樣?」

  令狐蓁蓁猶豫了一下:「看上去……有點弱?」

  氈帽姑娘捂住腦門:「不必再提你大伯。」

  說的又不是大伯,令狐蓁蓁方欲開口,卻聞身後響起一個低沉的聲音:「天人之姿,卻不通情之一事,豈不是妙極?」

  她一回頭便見隔壁桌坐了個穿赭色羽衣的年輕修士,鴉羽般漆黑濃密的長髮,容姿端華,甚有超凡脫俗之態。

  因她回首望過來,他便微微頷首示意,細微動作間,左耳上獨獨拴著的一枚指尖大小的銀鈴款款搖晃,發出極清脆動聽的聲響。

  「姑娘若是一人,可願共座飲上一杯香茗?」

  他落落大方地邀請,卻又分外雲淡風輕,好像她答應了固然好,不答應也無妨。

  令狐蓁蓁搖了搖頭,年輕修士果然不惱不羞,只淺淺一笑。

  鮮魚餃和三丁包很快便送了來,令狐蓁蓁提起便走,那修士又道:「姑娘,你是靈風鎮人士?」

  「不是。」

  他聲音溫和:「那可不巧了,我也是初來乍到,正想尋個本地人帶路,看看東南景致。」

  哦,那就找本地人。

  她行至竹橋上,仍覺有目光釘在背後,轉身再看,茶樓里已不見赭衣修士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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