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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罷,她從袖中乾坤掏出魚竿,一人分了一根,周璟不由揚眉:「袖中乾坤法你也會了?」

  葉小宛嘻嘻一笑:「給你個驚喜,意不意外?」

  他本想瞪她,卻憋不住笑意,只好把頭扭去一邊。

  葉小宛帶了一大盒細緻的茶食,其中熱騰騰的鮮魚餃簡直美味至極,令狐蓁蓁正埋頭吃得不亦樂乎,忽覺脖子上一陣輕微麻癢,卻是小巧的紙狐狸無聲無息地蹦躂上了肩膀,長長的尾巴勾著脖子一下下輕晃。

  真漂亮,不愧是她裁的紙狐狸。出於自豪感,她摸了摸它的腦袋。

  秦晞從後面打著呵欠走來,周身靈氣猶在細微震盪,儼然是剛剛結束靜修的狀態,周璟不免錯愕:「你還在靜修?」

  老九這是怎麼回事?在一脈山成天靜修也算了,出來還這樣?所謂欲速則不達,太上脈並不鼓勵修士們用這種方式修行,身體與精神狀況不好的話,只會事倍功半。

  秦晞淡道:「總覺馬上要突破境界,可這一夜沒成。」

  又突破境界?!上回突破只是兩個月前吧?周璟有些駭然,見他滿面疲色,便道:「你不如好好睡一覺。」

  秦晞又打了個呵欠:「不必在意,走吧。」

  因覺令狐蓁蓁又要湊到近前,他一抬手就摁在她腦殼上——不許靠近,只准停在他一臂長短的範圍外。

  令狐蓁蓁看了看他眼底濃厚的陰影,忽然將紙折龍擲出。紙通神隨心所欲,可大可小,先前霸氣巨大的飛龍如今小了一大圈,剛好可讓一個人躺在上面。

  「上去睡,我不會讓你掉下來。」她驅使紙飛龍靠過去。

  他好似抵抗不了這霸道氣派的飛龍,沒骨頭似的往龍背上一癱,長袖遮住亮光,過了片刻,忽然問:「真不會讓我掉下來?」

  「嗯,你放心。」

  秦晞許久沒說話,令狐蓁蓁以為他睡著了,忽聽他緩緩道:「我不敢放心。」

  昨日短短一天,他整個兒就是亂的,情緒比一脈山起伏還大,實在荒唐。

  思前想後,全都怪令狐蓁蓁。

  他太過在乎盤神絲,導致一出門就不得不緊緊盯著她,她隨便說點啥做點啥,就害他琢磨半天,晚上覺都睡不著,最後不得不強行修無妄法來定神。

  然而一點用都沒有,他實實心不能靜。

  秦晞一直覺得自己算挺豁達的人,只要旁人不觸線,他懶得與任何人犟。可他昨夜莫名其妙就跟自己犟上了,這邊強練無妄法,那邊雜念跌宕起伏,腦海里時不時就鑽出個令狐蓁蓁,左右拉扯一晚上。

  身心俱疲。

  疲憊加深了一肚子的無解情緒,煩亂的怒意又要冒頭,他只能化作含糊語言釋放一些:「……我不放心。」

  龍背忽然微微一晃,她坐在了身側,輕柔的聲音再次重複:「放心。」

  長袖放下來,秦晞偏頭盯著她,清透的琥珀色眼珠也望著他。

  濛濛細雨似一層薄霧做的紗衣,四周是模模糊糊如在畫中的山景,雨條菸葉,無聊的遊人們說著無聊的話。

  細雨里有淡幽的氣息,像一粒小雪片貼在鼻子上,最細微的酥癢。

  秦晞垂下眼睫,將紙狐狸拽進懷裡,摸了摸它嫵媚的眼睛,又一次用長袖遮擋亮光,終於倦極睡去。

  沉沉無夢,醒來時,紙狐狸坐在令狐蓁蓁頭頂,令狐蓁蓁坐在身邊。

  秦晞輕輕吹開遮光的長袖,入目是她雪白羽衣袖子上繫著的一截柔軟綢帶。

  紙飛龍高高飛在半山腰的邊緣,雨收雲尚留,山林間水霧搖曳,水墨畫一般幽靜。

  但下面一點兒也不幽靜,遊人們說笑的噪雜聲連綿不絕,風裡還帶著串在一塊兒的各種佳肴的味道,最近的那股是甜絲絲的酒釀香氣。

  他的視線落在令狐蓁蓁手上,她端著一隻小瓷碗,裡面還剩半碗酒釀圓子,她卻好似無意再吃,只出神地望著遠處水墨色彩。

  秦晞下意識問:「沒我的份?」

  她一下回神,垂頭望過來:「沒有,不過我可以幫你買。」

  在大荒她可從沒這樣熱心過,還堂而皇之要過跑路費,真不對勁。他曉得了,自己不對勁的根源在於令狐的不正常,是大荒人變了。

  秦晞決心打破砂鍋問到底:「要回禮嗎?」

  「不用。」

  「為什麼?」

  「因為我願意。」

  「為什麼願意?」

  她好像被問住了,偏頭思索難題似的想了半日,才說:「我是小師姐。」

  還當真想做好小師姐?秦晞一下樂了:「做太上脈的小師姐可沒那麼容易。比如師弟我,該要報酬的時候,絕不心慈手軟,你也還是願意?」

  令狐蓁蓁舀了一勺酒釀圓子:「可以,你是你。我願意是我的事。」

  秦晞又像被一根繩子拽著似的坐直了身體,忽聽下面響起個熟悉的聲音:「叢華兄!你們回中土了?」

  周璟正被葉小宛拉著去看霞雲台上的千年古杏花樹,一轉身便見一位身著玄白長袍的三才門修士含笑款款而來,正是顧采。

  在靈風湖遇到可算緣分,周璟立即上前行禮寒暄,顧採風度翩翩的回禮只回到一半,冷不丁望見秦晞牽著身穿太上脈羽衣的令狐蓁蓁從紙飛龍上騰風而下,一時竟懵了,不知從何問起。

  周璟見他滿臉迷惘,便體諒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而事關門派隱秘,只能裝聾作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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