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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冰冷鋒利的爪子一下便掐住她的臉,她懷疑自己的臉皮要被割下來,疼得「哎」了一聲:「要、要吃好好吃,別抓臉……」

  他目光灼灼地盯著她看了許久,她的鼻子,嘴巴,還有下巴輪廓,與那陰狠狡詐的令狐羽幾乎一模一樣,他又不是瞎子。

  萬鼠妖君心情甚好,索性與她耍耍:「你姓什麼?」

  怎麼吃之前還要問姓氏的嗎?好講究的妖。

  她低聲道:「我姓徐。」

  她把大伯的姓借來用用,畢竟他交代過,若遇到妖問自己姓氏,不可說實話。

  萬鼠妖君冰冷銳利的巨爪掐在了她左邊身體上,只輕輕一抓,她渾身就劇烈戰慄起來,他貓戲耗子般說道:「可我聽那幾個小賊叫你令狐?我不太喜歡對女人動粗,但你騙我可不好。來,我要聽你親口說實話,你姓什麼?」

  令狐蓁蓁覺著自己快暈過去了,於是與他商量:「你、你想我姓什麼?聽你的……」

  萬鼠妖君皺眉道:「還在說廢話!」

  見著她的時候,他就篤定她必是令狐羽的後人,若換做從前,他老早就拖著她去見南荒帝邀功了。但自從妖君封號被褫奪,沒了四荒妖力的扶持,實力大減,他行事終究比以前謹慎不少。

  令狐羽的事畢竟是一樁極大的醜聞,不知道以南荒帝喜怒無常的性子,見到令狐後人會不會遷怒自己翻出他多年心病。

  萬鼠妖君罕見地陷入猶豫中,他對南荒帝了解不多,是現在直接賭一把,將令狐後人帶給他,還是找昌元商量一下再做決定?

  不過這小丫頭似乎撐不得多久,血在地上積了一灘,他可沒手段來治癒她,就算有,他也不會替令狐羽的後人療傷。

  正沉吟時,忽聞地宮上方突然傳來極可怕的炸雷聲,一下下狠狠砸落,整座地宮被炸得震顫不休——那兩個太上脈修士竟這麼快就能追來?!

  萬鼠妖君恨了一聲,周身妖雲似粘稠墨水般緩緩鋪開,化作一大片老鼠,托著重傷不能動的令狐蓁蓁一路奔向地宮深處。

  炸雷聲越來越近,震撼天地的聲勢撞擊胸膛,生生發疼,下一刻,地宮頂便被鮮亮的風雷綠光撕裂,無數風雷飛劍嗡鳴自裂縫處呼嘯而入,一道道插進宮牆,看架勢是不給自己帶著地宮遁行。

  萬鼠妖君化作陰風撞破殿頂,怒吼道:「小賊敢爾!莫要以為我真怕你們!」

  地面已被風雷術法破開,地宮全然暴露出來,巨大的若木樹根盤踞其上,與地宮糾纏一處,那會風雷術的小賊正站在樹下,一手扶著樹身,目中微帶寒意,聲音冷淡:「這就是妖君的玩玩?好生無趣。」

  萬鼠妖君一下想起先前他釘了一枚飛劍在若木里,必是循著術法靈氣的痕跡來的。

  他厲聲嘶吼:「放肆!放手!」

  不放。

  秦晞指尖划過若木熾熱的樹身,先前釘入樹身的細小飛劍陡然長了數尺,青光肆虐間,這株罕見的神樹被切成無數碎粒,飛揚的粉絮映著萬鼠妖君驚駭的神情,特別順眼。

  「無恥狂徒——!」

  萬鼠妖君怒髮衝冠,正欲不顧一切撲上去,忽覺眼前有綠光疾若閃電,倏忽間便飛至背後。

  自封號被褫奪,他妖力大減,縱然有心躲閃,卻哪裡來得及,當下只覺肩胛骨一陣刺麻,被那根細小的風雷飛劍深深釘了進去。

  風雷術甫一接觸血肉,立即激摧震顫,痛得他一頭滾落在地。

  「你……你好大膽子!」他痛極哀嚎,風雷術何其暴烈,全身血肉像是被一點點震碎一般,「你殺了我,四位荒帝只會讓你死得更慘!」

  秦晞身形一晃,人已在地宮深處,只留餘音裊裊:「誰說我要殺你,要走要留隨你,勸你別再發動妖雲,會痛得更厲害。」

  大荒的妖仗著鐵律,都被慣壞了,真以為拿他們沒辦法。

  萬鼠妖君疼得滿地亂滾,只恨得目眥盡裂。

  若木才是他的立足之本,不知花費多少心血才能將它養在地宮內。地面上的莊子毀掉多少個無所謂,只要若木還在,再多的「臷民莊」也可以重建。狠毒的小賊竟敢毀了神樹,千刀萬剮也不能消除此恨!

  他掙扎著起身,化作一團陰風急竄遁逃,灑了一路的漆黑妖血。

  *

  此時的令狐蓁蓁正是有苦難言,托著她狂奔的那些老鼠們沒跑一會兒就突然消失了,她毫無反抗能力地摔下去,滿頭滿臉的灰和血,眼睛都睜不開,只聽見一陣陣可怕的炸裂聲,簡直要砸碎整座地宮似的。

  漸漸地,連聲音也聽不到,只有鮮血沁在冰冷的地上,染濕下巴。

  這下怕是要糟,會死嗎?

  她還沒找到大伯,雖然他說了不必找,可她想再見他一面……還有師父,說好了從雲雨山回去就教她木雕手藝,她雖是為著五百兩銀入師門,卻覺手藝人挺有意思,還有很多想學的,也不知能不能學到了……

  朦朧間,好像有一雙手把她抱了起來。

  莫名香甜的味道,像是被陽光曬得暖洋洋的花草香。這味道不算陌生,眼下嗅到,讓她又是放心又是擔心。

  是姓秦的,他的療傷術要五百零一兩。

  此刻她只想學周璟痛罵一句「他娘的」,都說了好多遍臷民莊很奇怪,他們誰都不聽,結果誰都沒倒霉,就她最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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