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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她看著江雪玫誠摯又隱含期待的目光,拒絕的話說不出口了。

  攥了攥指頭,她終於鬆了唇角,露出清淺的梨渦,答應了:「好,那就謝謝媽媽了。」

  江雪玫一下子笑彎了眉眼,喜出望外。她情不自禁地拉過傅斯恬的手,拍了又拍,歡喜道:「這就對了,這就對了嘛。」

  她是她媽媽,是這世界上與她最親的人,她愛她,對她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她和她見外什麼,客氣什麼。

  傅斯恬耳根有些紅,望著她,難得在她面前露出小女兒情態,靦腆又乖巧地笑。

  「阿姨,來來……」時懿找來了,在傅斯恬身邊站定。

  江雪玫丈母娘看女婿般,越看時懿越喜歡。不知道為什麼,她有一種直覺,來來這段時間的變化,時懿功不可沒。

  她把時懿的手拾起,放到了傅斯恬的手背上,慈愛地說:「我差不多要進去了。小懿,我把來來交給你了。」

  時懿握住傅斯恬的手,與她對視一眼,應:「阿姨,你放心。」

  明明是那樣清冷的五官,望向來來時卻能夠有那樣溫柔的光亮。江雪玫沒什麼不放心的了。

  「有時間和來來一起來北城玩。」她招呼。

  時懿應:「好,阿姨你也常過來看看我們。」

  江雪玫點頭:「那差不多時間了,我走啦。」說著,她最後看傅斯恬一眼,轉過身要朝安檢隊伍里走去。

  傅斯恬忽然出聲喊她:「媽媽!」

  江雪玫回頭。

  傅斯恬牽著時懿的手,笑顏明媚,真誠地祝福:「幫我給叔叔帶個好。」

  「你們,也要幸福。」

  江雪玫喉嚨動了動,眼睫忽然間就濕了。她一直以為,傅斯恬不是真的接受她的新婚姻的,所以才一直這麼抗拒她、抗拒她的幫助的。所以除非必要,她一直在儘量避免兩人碰面的。

  原來不是啊。

  她破涕為笑,重重地點頭。

  傅斯恬歪了歪頭,梨渦深深,揮了揮手,目送著江雪玫漸漸遠去,消失不見。

  「海城的梅雨季要過去了。」時懿怕她傷感,冷不丁地開口。

  傅斯恬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側過頭看她。

  時懿揚了揚眉,狡黠說:「接下來,是申城的梅雨季了。」

  一語雙關,傅斯恬聽懂了。

  她低眸笑了一聲,握緊時懿的手,抬眸定定地看著她,第一次這樣篤定又自信:「我會像你表現得這麼好的。」

  像盛夏經受過大雨洗禮的新荷,沾著雨露,亭亭玉立,依舊纖細柔美,卻散發著更蓬勃、更迷人的美。

  葉更碧、花更艷。

  時懿的眼神更熱了。

  「會比我更好的。」時懿篤定地說。

  *

  由於餐飲行業和傳媒行業的特殊性,越是節假日便越是忙碌,最終時懿和傅斯恬沒能在國慶回申城,拖到了年底臨近聖誕,才徹底給自己放了個年假,一起搭乘高鐵回到申城。

  搭乘高鐵的原因,不過是因為傅斯恬訂機票的時候,無意中提了一嘴,「忽然想起以前假日返校時定動車票的感覺了」,時懿便心血來潮,問她想不想一起坐動車回去。

  她們還沒有一起坐過這樣長途的動車。

  反正有時間,傅斯恬自然沒有拒絕。

  乘車當日,甫一踏上這列終點站為「申城「的高鐵,一種新舊時光交錯的奇妙感覺就撲面而來。

  傅斯恬和時懿並肩而坐,連接了音樂播放器,一人一隻耳機地聽同一首歌。

  時懿問:「上一次回申城是什麼時候?」

  傅斯恬說:「六年前,接我爸爸出獄的那一次。」

  時懿愣了愣,懊悔自己找了個不太好的話題。

  沒想到傅斯恬並不介意,笑了笑,自顧接了下去:「那天我一句話都沒有和我爸爸說過,一直戴著耳機在聽歌,單曲循環一首歌,你知道是哪首嗎?」

  時懿猜不到:「哪首?」

  傅斯恬梨渦漾了漾,按了幾下播放器的鍵,換了一首歌。

  略帶憂傷的吉他聲從耳機里傳來,時懿一下子就認出來了——「five hundred miles ?」

  那是她們第一次一起看的電影裡的插曲,時懿當時為了哄傅斯恬,還哼了一小段給她聽。

  傅斯恬點頭。「記不記得我當時說,我不喜歡那部電影?」

  時懿應:「記得。」

  傅斯恬說:「因為那部電影讓我覺得,失敗者的人生,無論怎麼掙扎,都是無濟於事的。離開你的時候,我坐動車回檸城,列表隨機播到了這首歌,我就哭了。一直哭一直哭,旁邊坐著的阿姨被我嚇壞了,以為我怎麼了,一直安慰我,一直和我說『小姑娘沒事的,都會過去的』,結果她越這麼說,我就哭得越厲害。」

  她是當笑話說的,時懿卻聽得心疼。但她不想把傅斯恬再扯回過往那些痛苦的情緒里了,於是她只溫柔地看著她,順著她的話問:「那你猜猜我畢業典禮那天,謝師宴後,我回去的路上一直唱的歌是哪首?」

  傅斯恬猜不到。

  拍畢業照、畢業典禮、謝師宴,她都沒有參加的。

  「哪首?」她眉眼含笑地問。

  時懿說:「《關於我愛你》。」

  傅斯恬心一下子又甜又澀,五味雜陳。

  時懿說:「其實我自己不記得了,我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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