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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站到比傅斯恬低一級的台階上,望著傅斯恬, 一張開口,聲音就發了澀:「你和時懿分手了?」

  傅斯恬點了點頭, 很從容的樣子。

  陳熙竹喉嚨發哽,問:「為什麼?」

  傅斯恬看了看她, 垂下眼說:「熙竹, 我和時懿不合適。」

  「哪裡不合適了?你又要說自己不夠好、配不上她嗎?」她有些激動。

  傅斯恬低著頭,靜默了兩秒才說:「是。」

  「是我不夠好, 不夠勇敢,配不上她。」

  「你又說這種話。」陳熙竹又氣又著急,抓著她的手很大聲地說:「你夠不夠好, 能不能配得上她,又不是你自己說了算,時懿說的才算啊。這世上優秀的人多了去了,可是時懿只想要你啊。」

  傅斯恬被陳熙竹吼得抬起了頭,望著她,眼圈終於慢慢地紅了。陳熙竹以為她清醒了、動搖了,可下一秒,她卻用力地從她手中抽回了手,低啞地說:「是我對不起她。」

  陳熙竹攥起空了的手,眼神里滿是受傷和不解。

  傅斯恬說:「我畢業後,要準備相親結婚了。」

  陳熙竹有好幾秒沒有眨眼睛:「你說什麼?」

  傅斯恬眼裡有難以掩飾的憂傷,卻注視著她,清清楚楚地又重複了一遍:「我要準備相親結婚了。」

  陳熙竹一時失語。從得知她們分手這個消息以來,她替傅斯恬想過很多理由開脫,想過她是不是有苦衷,她是不是又犯了為時懿好的傻,甚至想過是不是時懿的母親當惡婆婆逼迫她了,唯獨沒有想過,她要結婚?

  「我不相信。你明明那麼喜歡她。」同性愛情里,唯獨這一個理由,是讓人最無力的。她手落了下去,可還是不願意相信。她盯著她,想看出她說謊的破綻。

  可沒有,傅斯恬與她對視著,沒有一絲一毫的遮掩,陳熙竹甚至能清楚地看到她的不舍:「可我不能愛她了。」

  她用最溫柔的語氣,說了最殘忍的話。

  她說有時候,愛是一種能力,而不是一種狀態。而她沒有能力給時懿她想給的那種愛了。她奶奶病得很重,不知道還能有多久,最後只有一個願望,就是想看她成家立業,她不想讓她抱著遺憾走。她有她必須要完成的責任。

  好冠冕堂皇、義正言辭的話。陳熙竹又痛又氣又無力,家人從來都是她們最痛的軟肋。她知道,走在這條路上,有無數的人曾為此妥協、或將為此妥協,可她從來沒想過,這個人會是傅斯恬。

  「你真的知道和不愛的人一起過一生是什麼樣子的嗎?就為了這個狗屁不通的責任?」

  「那時懿呢,你對她的責任呢?你對她就沒有責任了嗎?那麼辛苦才愛到的人,你真的捨得、真的沒有一點不甘嗎?」她試圖喚醒她。

  可無濟於事。傅斯恬轉開了眼,不看她:「是我對不起她,一開始高估了自己。」

  「她現在狀態很不好。」

  「一開始失戀都會這樣的。長痛不如短痛。她以後一定會遇到比我更適合她的人。」

  陳熙竹怔怔的,眼裡有淚落了下來,失望至極:「傅斯恬。」她少有地叫她全名:「我好像不認識你了。」

  傅斯恬雙唇顫了顫,眼裡也有水光在閃爍,可還是無動於衷。

  陳熙竹覺得有什麼碎了。不只是時懿和傅斯恬的愛情童話,還有自己的夢想與信仰。她忽然覺得愛情真的好脆弱,來之前時懿蜷縮在窗邊問她的那一句話興許是真的:「這世上其實根本沒有什麼東西是永遠不會變的吧。」勇敢的人也會變得懦弱、深情的人也會變得薄情,再多的深愛都抵不過現實。所以,努力還有沒有用?

  她書桌上堆著的那疊出國申請材料,究竟還有沒有用?

  眼淚完全不受控制地洶湧下落,她沒有辦法面對這個冷靜冷情的傅斯恬了:「你會後悔的。你一定會後悔的!」

  她喃喃念著,轉過身,踉踉蹌蹌,一路哭著往下跑。

  傅斯恬一動不動地坐著,沒有叫她。冬夜的風好大好大,凍得她們全身的血都冷了。

  那就是她們大學的最後一次見面。

  從頭到尾傅斯恬都沒有說她不愛時懿了,她只是說,她不能愛時懿了。

  時懿的心像被一把火燒著了,又熱又疼。她分不清到底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了。是她先前態度不夠好,所以斯恬不敢說嗎?可是從一開始見面,斯恬就沒有流露出多餘的情愫。連那些所謂的蛛絲馬跡在她那一句「沒有後悔」之下都變成了她自欺欺人、自作多情的可笑證據了。

  時懿太清楚空歡喜的滋味了。她握不住杯子了,雙手脫力地靠到茶几上,神色恍惚。

  陳熙竹和尹繁露相視一眼,都跟著沉默了。

  半晌,時懿終於定了神,恢復了往常的冷靜,輕聲道:「你們問問她明天一起去玩嗎。」

  陳熙竹意外地睜大了眼睛,尹繁露比她先反應過來,笑了起來:「好的,爭取把她騙過來。」

  願意主動總歸是好事。不管是解開心結,還是再續前緣。

  時懿哼了一聲,久違地從眼底透出了些笑意。

  傍晚,陳熙竹和尹繁露確定好了話術,忐忑地給傅斯恬打去了電話。雖然下午在時懿面前說得信誓旦旦,但後來冷靜下來,陳熙竹不免也有些後怕——怕自己瞎摻和、幫倒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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