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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斯恬沒有馬上回答。短暫又漫長的兩秒後,時懿聽見她好聽的聲音再次響起:「可以。不過餐廳還有半個小時打烊,可以等嗎?」

  時懿鬆開遙控器,眉眼緩和了下來:「可以。」

  「那我到了打你這個電話。」

  時懿說:「好。」

  掛斷電話,時懿看著通話記錄出神。想把手機號加進聯繫人里,可點下「+」鍵,光標在姓名那裡閃爍許久,她又點了取消,放棄了。

  她站起身,像一點都不在意接下來的見面一樣,正常地去衛生間卸妝、洗澡、洗漱、洗掉一身酒氣。

  還在吹頭髮,一直帶在身邊的手機終於響了起來。

  是那串沒有備註的號碼。

  時懿盯著它,由著它響了十來秒才關掉電吹風,點下了接通鍵。

  「我到了,在門口。是等你下來,還是交給保安?」傅斯恬溫和地問。

  時懿說:「等我下來。」

  她掛斷電話,對著鏡子審視自己,抿了抿唇,還是去到了衣帽間,換下睡衣,換上了一套相對居家又不失版型的棉裙,塗上一層薄薄的口紅,不緊不慢地下樓了。

  遠遠的,她就看見了小區外站立著的傅斯恬。

  她依舊穿著晚上她遇見時穿的那條襯衫裙,長身玉立,秀若芝蘭,濃重的夜色里,她立在燈影中,輪廓動人,熠熠生輝,仿佛是這暗色天地間唯一的一抹鮮活光亮。

  時懿恍惚中像是又看到了那幾年立在圖書館外、教學樓外,等她、接她的那個溫柔女生。

  她會在看到她時,翹起嘴角,露出兩個若隱若現的梨渦,甜甜柔柔地笑。

  她一步一步地走近了傅斯恬。

  傅斯恬注視著她,面容嫻靜,雖然沒有露出甜笑,但不知道是不是燈光的錯覺,時懿覺得她看起來似乎比晚上在洗手間見到時要柔和許多。

  她把塑封袋遞給她,說:「收拾包廂時在桌下發現的,看著是完好的,時總可以打開檢查一下。」

  時懿醉翁之意不在酒,接過塑封袋,只不經心地掃一眼,視線又重新落回傅斯恬的臉上:「不用了,麻煩傅老闆跑一趟,謝謝了。」

  傅斯恬也很客氣:「不麻煩,應該的。」

  時懿沒再說話,傅斯恬也沒說話。一時間,空氣安靜了下來。

  傅斯恬想,自己是不是該回去了。

  時懿卻冷不丁地問:「要上去坐坐嗎?」

  一瞬間,傅斯恬望著時懿,目光怔了怔,完美無瑕的面具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縫。

  都不是不諳世事的小女生了,這樣的深夜時間,她們這樣的關係,傅斯恬很難相信時懿邀請她「上去坐坐」,就真的只是邀請她「坐坐」。

  時懿也確實不是。

  她從容地回望著傅斯恬,唇角的笑似有若無,眼神里的邀請意味卻很分明。

  傅斯恬忽然徹底反應過來,時懿為什麼要特意打電話讓她送耳環過來了。這一晚上,因為時懿洗手間的逗弄、晚上特意打來的電話而隱隱生出的,她不敢承認、卻不得不承認的,不應該、不現實,甚至可笑的幻想,終於破滅了。

  只是一點點痛而已。傅斯恬已經習慣這樣沒有期待的感覺了。她甚至覺得有些解脫,比不安分地忐忑著要好受多了。

  她笑淡了下來,回絕時懿:「太晚了,我就不打擾了。」

  時懿露出點困惑,挑了挑眉,問:「家裡有人在等?」

  傅斯恬心又不受控制地隨著她的挑眉猛跳了一下。她垂眸回:「不是。」

  不是?時懿的心跳漏了一拍,就聽見傅斯恬叫她:「時懿。」

  輕輕柔柔,字正腔圓,時隔六年,再從傅斯恬口中發出,像定身咒一樣定住了時懿。時懿注視著傅斯恬,傅斯恬眼神靜靜地與她對視著,不悲不喜。

  冰涼的夜風在兩人之間纏繞。

  時懿覺得自己現在真的一點都看不透她了。她慢慢收斂起了面上輕慢的表情。

  傅斯恬開口,很認真地問:「時懿,你想怎麼樣?」

  時懿烏眸沉沉的,冷冷反問:「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吧?」

  傅斯恬說:「我不想怎麼樣。」

  時懿從鼻腔里發出很輕的笑:「那你今晚來做什麼?」

  傅斯恬被拆穿,紅唇動了動,只無力地說:「你讓我來的。」話一出口,她就知道,她不占理了。

  自我厭惡感頃刻間淹沒了她。

  她是有想法。雖然不是這種想法,雖然也不再想讓時懿知曉,但她確實本不該有任何想法的。

  果然,時懿唇角嘲諷的笑意加深:「你可以不來的。」成年人,有些事,有些話,本來不必說得這麼明白的。

  她低頭抓起傅斯恬的手,下滑撫摸到那一截空著的手腕,淡淡笑道:「所以,手錶也是我讓你戴的?午餐也是我讓你改口味的?胃藥,也是我讓你親自送上來的?」

  傅斯恬節節敗退,無言以對。

  時懿便露出瞭然的笑,湊近了,擦過她的唇角,吻在她的耳朵上,用氣音問她:「這麼聽話,讓你上樓,怎麼不上樓?」

  「你說,你想怎麼樣?」

  傅斯恬的身體在時懿的呼吸間輕輕顫動。

  她可以推開時懿的。

  可她捨不得。

  她知道時懿是對待感情有多認真的人。這樣反常,只能是在戲弄她,甚至是在報復她。可是,她心甘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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