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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心動、心暖是不可能的。傅斯恬聽得出她這一刻的坦蕩與真誠,她是真的覺得不重要,沒有可憐,更沒有嫌棄自己。難堪感退去大半,傅斯恬鼓起勇氣看向時懿,時懿靜靜地望著她,隱含鼓勵。

  傅斯恬猶豫著,不捨得辜負時懿的期待。她努力說出了心底話:「時懿,謝謝你能這麼想。但是,你可以不和我見外,我自己……不可以。」

  她聲音很輕,卻很堅定:「這對你不公平。我也不希望自己產生依賴性,覺得這是正常的。我希望我能夠是讓你生活變得更美好的存在,而不是拖累你生活的存在。」

  時懿眼神漸軟,無奈又欣賞。她承認,她喜歡傅斯恬這樣堅韌自強的品質,可這與她希望斯恬能不必與自己太計較並不矛盾。她說:「和錢的多少沒關係。不論錢合不合在一起用,你對我來說都已經是讓生活變得更美好的存在了。」

  「斯恬,你是不是給自己太大壓力了?」時懿不知道這麼說算不算狂妄,但確實是她內心最真實的想法:「我能從你這裡得到的,是比金錢要珍貴得多的東西。對我來說,其實錢是最不重要的、至少是不值得你現在這樣花心思的東西。」

  傅斯恬欲言又止。她能理解時懿的意思,可還是有一根弦,放鬆不下去。她羨慕時懿說「錢是最不重要」的底氣,她也希望時懿可以永遠不知道,沒有錢時,總是缺失著一份底氣、一份安全感的感受。

  時懿見她沉默,再次蹙眉,打直球道:「斯恬,我相信你。那你呢?你相信我了嗎?」

  傅斯恬下意識地點頭。

  時懿強調:「是真的相信我,不止把我當成喜歡的人、談戀愛的對象,還是可信任、可依靠、要長長久久一起生活的人。」

  傅斯恬稍有猶豫,但還是鄭重點頭了。她想要與時懿長久的決心從未動搖過。只是,她稍有困惑「喜歡的人」與「一起生活的人」的區別。

  時懿聲音低了些:「但你總和我計較、總和我客氣,有時候會讓我覺得不是這麼一回事。」她望進傅斯恬的眼底,話語犀利,眼神卻沒有侵略性:「我覺得你好像有一層透明的殼,把自己保護起來,我和其他所有人一樣,都沒有真正地走進去過。」

  傅斯恬本能地想否認,可張口的一瞬間,觸及時懿鬱悶卻坦誠的眼眸,她啞然了。她捫心自問,她……有和時懿見外。

  她沒有想到,時懿會這樣敏銳。

  她說不出搪塞的話,也不想用搪塞的話來敷衍時懿。也許是淅瀝的雨聲與昏暖的光線很好地降低了人的警惕心,也或許是時懿主動的坦誠與示弱讓她過分心軟,她握緊了時懿的手,囁嚅幾秒,吐露了內心最深處的想法:「時懿,對不起,我……我確實是有所保留。我……我其實很害怕……」她羽睫低垂,聲音像從喉嚨里擠出來的一樣,隱隱顫著:「我很害怕麻煩你多一點、向你索要的多一點、被你了解得多一點,你就會在某一個時刻生出厭煩,突然醒悟,其實你沒那麼喜歡我了,又或者,我不是你那麼喜歡的那個我了。」

  她不自覺捏在被單上,捏得緊緊的。這樣的話,她曾以為,她永遠說不出口的。說出口,怕時懿看輕她、看不起她。從小到大的生活環境,讓她太明白人心的善變與人性里無意識的惡了。越是心底的話,被人知曉了,便越容易成為來日刺向你的劍。而親近依賴一個人,像是親手把一柄柄能刺進自己身體的劍交到對方手裡,你對他越是信賴,抱有越大的期待,就越是把這一柄柄劍磨得鋒利,有一天,這些劍若是扎進身體裡,便越是深刻入骨、越是痛徹心扉。她太久沒有全身心地去信任過一個人了,也太久沒有全身心地去依賴過一個人了。

  可時懿……她攥緊五指,時懿是不一樣的。她有權是那個不一樣的。她堅持說完了:「所以我有時候會想,我要是可以一直是那個你最開始喜歡的模樣就好了。」

  她怎麼會這麼想?時懿心尖澀到發疼,張口聲音都有些啞了:「可是我的想法會變的。你也不可能做到一直不變的。」

  傅斯恬露出勉強的笑,「我知道的。但一個懂事、不麻煩的人,就算不討喜了,也不會讓人討厭,是不是?」

  時懿的心像是被擰成了麻花。她看不得傅斯恬把自己放到這樣卑微的位置上。她明明是被自己放在心尖上愛護著的女孩啊。

  她把傅斯恬攬入懷中,緊緊的,額頭抵在她的發頂。

  傅斯恬聽見,她的呼吸聲就在自己的耳邊。沉沉的,清晰可聞,就像時懿伴著她心跳的共鳴音。

  「斯恬,真正的喜歡,不會因為改變就改變的。」時懿低喃。

  「懂事、不麻煩的定義永遠只是相對的,只有不親近的人,才會用這樣刻板、簡單的標籤去判斷對一個人的喜惡。如果我對你的喜歡也只是基於這樣的判斷,那我也配不上稱為你的戀人,配不上你這樣對我毫無保留的接納和喜歡。」

  她的呼吸撲灑在傅斯恬的肌膚上,很熱,像她熱忱的話和赤熱的心。

  傅斯恬心也熱了起來,可喉嚨卻更澀了。她忍不住問出時常在她心底里徘徊的那個問題:「時懿,那你喜歡我什麼?」越與時懿親近,越喜歡時懿,她便越覺得自己乏善可陳。

  時懿抬起頭注視她,眼眸深深,卻是反問:「那你喜歡我什麼?如果讓你用兩個形容詞來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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