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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逍梧幾步跑上前來,便見自家父親身邊還站著薛晏。

  他在長安就總聽說,這位廣陵王殿下暴虐古怪,嗜殺狠戾,不是個好人。

  君逍梧立馬變得拘謹了起來。

  「見過王爺。」他沖薛晏行禮道。

  薛晏點了點頭,讓他起了身。

  「才從玉門關回來?」永寧公問道。

  君逍梧點了點頭,嘿嘿一笑:「剛趕回來。爹,您看看,還有誰來了?」

  永寧公和薛晏一同看向馬車。

  便見跟在君逍梧身後,一個身長九尺、高大健壯的男子從車上躍了下來。

  隨著他的動作,寬大的馬車甚至晃了晃。

  那人健步如飛,走到了燈下。

  他身量很高,甚至比薛晏都高出幾分。他身上還穿著厚重的盔甲,身後披風飄揚,肩背寬闊,面上留著絡腮的胡茬。

  「國公爺,幾年沒見,別來無恙啊!」

  他笑著開口,聲如洪鐘。

  「兄長竟也回來了?」永寧公有些詫異。

  君逍梧嘿嘿直笑:「娘都好幾年沒見過舅舅了,我這次回來,舅舅便說要跟著回來一起過個年。」

  薛晏知道了。

  面前這人,就是君懷琅的舅舅、他母親的兄長,玉門關守將,沈逸鴻。

  聽聞十多年前,玉門關有外敵來犯,當時的沈逸鴻,也不過是個二十來歲的小將。他領著一隊輕騎,單刀直入突厥大營,一把八十斤重的長刀舞得虎虎生風,所過之處,不留一個活口。

  是他一刀斬下敵將首級,扭轉乾坤,一戰成名。

  他鎮守玉門關十年,十年中,突厥頻頻來犯,卻半點碰不到玉門關的大門。

  薛晏看向沈逸鴻,就見沈逸鴻也在看他。

  「這位是……」沈逸鴻問道。

  永寧公道:「這位便是廣陵王殿下。」

  現在大雍舉國上下,還有誰不知道廣陵王薛晏的?如今皇上臥床不起,真正坐皇位的,便是這位王爺。

  沈逸鴻聞言,大方地抱拳行禮:「原是廣陵王!末將參見王爺!」

  薛晏抬手,托住他的胳膊,攔住了他要單膝跪下行禮的動作。

  沈逸鴻笑著問道:「王爺和國公怎麼還沒進去?站在門口,是在聊天?」

  永寧公點了點頭。

  「方才王爺還說,有事要告訴我。」永寧公直言道。

  沈逸鴻一聽,便來了興趣:「哦?什麼事?」

  一時間,連帶著君逍梧和永寧公,三個大男人的六雙眼睛,齊刷刷地看向了薛晏。

  薛晏的喉結上下滾了滾。

  原本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忽然,有些說不出口了。

  ——

  這天晚上,一直等到年夜飯的菜快涼了,永寧公府正堂的大門才被推開。

  房中幾人看去,便見是沈逸鴻、君逍梧和永寧公,連帶著薛晏,四人一起,浩浩蕩蕩地走了進來。

  淑貴妃早餓了,這會兒正跟君令歡湊在一起吃點心。見他們進來,不由得嬌聲抱怨道:「你們幾個怎的湊在一起了?還約好了來這麼晚,是要餓死我呀?」

  她在家中時,向來人人都寵她得緊,平日裡聽到她這般抱怨,家中上到兄長嫂子、下到侄子侄女,都要圍著她哄的。

  但是今日,進來的這幾個男人,卻各個沉著臉色,一言不發。

  薛晏跟在他們身後,走路的動作有些不大正常。

  君懷琅盯著他看了半天,覺得他好像有些瘸,但細看去,卻又像是沒有。

  正在他想不通,還想再細看的時候,他舅舅忽然開口。

  「看什麼呢!」沈逸鴻喝了一聲,把君懷琅嚇了一跳。

  君夫人不由得抱怨:「你當這兒還是軍營?這麼大嗓門做什麼?」

  卻見沈逸鴻咬牙切齒,一言不發,一雙虎目瞪得溜圓,只盯著薛晏。

  薛晏沖他點了點頭,請他上座。

  永寧公在側冷哼了一聲,一言不發地在自己的座位上做了下來。

  旁邊,君逍梧跟著入了坐,口中還嘀嘀咕咕。

  「舅舅還是打得輕了。」他小聲道。「早跟哥說了,廣陵王不是個好人,讓哥離他遠點……」

  君懷琅大概知道,這一眾人沉著臉色是為什麼了。

  於是,君家這一頓年夜飯,吃得尤其「熱鬧」。

  家中的幾個男人,不怎麼說話,只輪流灌薛晏的酒。薛晏來者不拒,家裡人灌他多少,他便老老實實地喝多少。

  君夫人也不攔,淑貴妃更樂得看熱鬧。唯獨君懷琅,想要上前擋幾次酒,都被瞪了回來。

  君懷琅便眼睜睜看著薛晏被灌得眼眶泛紅,目光發直,到了後頭,要用手撐著桌面,才能勉強穩住身形。

  「好了,飯也吃得差不多,便上暖閣里喝茶吧。」眼看著他們將薛晏折騰得差不多了,君夫人慢悠悠開口道。

  旁邊,淑貴妃也道:「是了,吃完了飯,也該守夜了。」

  那三人默不作聲,權當是默認,暫且告一段落,先放過薛晏一馬了。

  沈逸鴻上下打量了薛晏一番,從鼻子裡哼出一個氣音:「還算他小子實誠。」

  永寧公看了看薛晏,轉頭看向君懷琅,目光沉靜。

  「要知分寸。」他道。「具體如何做,不必父親教你吧?」

  君懷琅聞言,眼中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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