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陳逾白推開寢殿門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一幕,衛嬋沅衣著單薄,整個頭髮披散下來,跪坐在銅鏡面前,文芯捧著她的手,那血讓他心驚。

  一步跨過來,摟住,「阿沅,這是怎麼了?」

  「好奇怪的銅鏡,剛才明明還在的。」衛嬋沅空洞的眼神看著已經糊滿了血跡的銅鏡,但現在的她清醒過來了,在文芯告訴她這只是面銅鏡的時候,她明白了剛才的一切都是幻像。

  陳逾白將衛嬋沅的額頭埋在自己的胸膛,「阿沅,別看它,別看它,我們走。」

  橫抱起衛嬋沅就往正殿行去,「常祿,讓太醫直接到正殿。」

  他不能讓阿沅離開自己的視線,哪怕是從正殿到清心殿的距離,眼看著曾經那白嫩的手,現在一滴一滴的流著血,就好像這血是從他的心裡流出來一般。

  衛嬋沅哪也不想去,只想一個人縮在清心殿,但此刻卻再也沒有力氣去抗爭些什麼,陳逾白走的急,她靠在他的肩頭,渾身塌軟,哭累了,整天的奔波也累了,銅鏡也砸累了,乏了,看著男子的鬢角流出的汗滴,眼前漸漸迷糊了起來,沉沉的睡去了。

  將衛嬋沅安置在正殿的床榻上,太醫緊隨其後。

  「殿下,太子妃手上的傷無礙,只是心脈受損,寒氣入體又悲慟過盛,怕是傷及了根本,要好好將養才是。」

  太醫走後,常祿派人去煎藥,陳逾白趴在床邊,輕輕撫摸著那隻被包紮起來的手,看著衛嬋沅毫無血色的臉頰,帶著淚痕的睫毛,他的心就如同這漆黑的夜,裡面空洞洞的,沒了活力。

  他當時為何會放過薛豹?

  他為何從潯州回來,沒有繼續派人保護衛若書?

  他的阿沅為何又要經歷一次這樣的悲傷?上輩子她受的苦夠多了,為何這一世老天爺還不放過?

  阿沅,第一次見你,你在花叢的另一邊,大方的說著,愛慕自己的夫君有何不可。我想這真是個特別的女子,而當我透過夜月的光線看見你的面容,在燈火輝煌的宴會上看見你的面容,在後來許許多多個時候看見你的面容,沒有一次不緊張,不心跳如鼓,但那時的我卻不願意承認,我覺得你會永遠在我身邊,永遠也不會離開我,但是你用了最慘烈的方式離我而去,重生而來,我曾經發誓要護你周全,可是到今日,在我身邊的你卻是如此的傷痕累累。

  我是不是錯了,我費盡心思娶你為妃是不是錯了?如果重生後我對你不再糾纏,現在的你會是怎樣呢?是不是過著平穩美好的日子?

  可是,如果讓我放開你,我想我會瘋的。你問我,你該怎麼辦?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究竟要怎麼做,我們才能再次回去那個煙花綻放的冬夜?

  衛嬋沅這一病,病了好久。

  不知為何,太醫換了好幾個方子,卻收效甚微,過了幾日病不但沒好,還發起了高燒,一直不退,偶爾開始說起了胡話。

  有時候喊的是「二哥」,有時候是「大哥」和「爹爹」。

  但更多的時候,她卻喊的是「殿下。」她說,「殿下我求求你,不要殺我的父親和哥哥。」

  陳逾白聽見這句話的時候,正在給她餵藥的手一下子就停住了,他真的不明白,在她的心裡,自己究竟是怎樣的人,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傷害衛家的任何一個人,為何她的阿沅會如此?

  常祿忙接過藥碗,卻發現陳逾白將碗拿的死死的,骨節分明。

  「下去!」

  常祿不放心,不肯退下。

  陳逾白正了正身子,深呼了一口氣,又重新餵起藥來。

  這些日子,他就沒去過別處了,除了上朝和軍營,不論是看書還是處理朝政他都在衛嬋沅所在的寢殿。

  餵藥,擦洗都親力親為。文芯反而顯得多餘。

  燒漸漸退了,但衛嬋沅還是躺在床上,有的時候醒了睜著空洞的眼睛盯著窗戶看一陣就又睡了。

  麻木的喝藥,喝粥,也從不說話,看著就像是一個沒有思維的木頭人。

  陳逾白會給她講很多話,給她讀話本,采來月季花戴在她頭上,但心照不宣的從來不提及衛若書。

  直到有一天,陳逾白說,「今日早朝,衛侍郎說侍郎夫人現在胃口可好了,人也長胖了些。」

  她終於說話了,她說,「我想見婉瑜。」

  那天,馮婉瑜來了之後,衛嬋沅心情似乎好了許多,說要回清心殿。

  陳逾白將她送回了清心殿後,衛嬋沅開始縫製各種各樣小嬰孩的衣服和鞋帽。

  拿起一件小衣服,陳逾白覺得心裡有個地方被撞擊了一下,柔軟的不得了,「阿沅,我想要個孩子。」

  衛嬋沅停下手裡的縫製,仰頭看他,「殿下說什麼?」

  那眼中的空洞和陌生,讓他一下子清醒過來,蹲在衛嬋沅腿邊,「我,我沒說什麼。阿沅,你縫製的這些小衣服真好看。」

  衛嬋元又開始低頭縫製。

  不知道為什麼,陳逾白心裡突然升起了無名的火焰,一把將衛嬋沅手裡的針線和錦緞打掉,扶著她的雙肩,大聲說道:「你還要這個樣子到什麼時候,衛若書他死不見人活不見屍,是我的錯,是我放過了薛豹,你打我,罵我都好,把所有的氣都撒在我身上,不要這樣折磨自己。」

  衛嬋沅抬頭,直視著陳逾白的眼睛,淡淡說道:「我就是恨我自己,為什麼不恨你。」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