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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讓脖子被劍風颳成那樣。

  秦子游聞言,摸摸自己脖子,不疼不癢。他便不以為意,說:「師尊總不會傷我。再說,原本就輸了,師尊不必放水」

  楚慎行聽他這話,眼皮跳了下。

  秦子游正感慨:「來北境這樣久,似乎還未從這個角度看天上風景。」

  他抬手,拉一拉楚慎行褲腿,興致勃勃:「師尊不若一起?」

  楚慎行心想,這樣的話、這樣的動作,真是十足傻氣。

  他說:「我倒是看過。」

  一邊講,一邊盤腿坐下,看秦子游頭髮束得有些凌亂,青藤便浮出來,給徒兒重新冠發。

  秦子游偷笑。

  沒笑兩下,被青藤不輕不重地拍了下腦袋。秦子游「哎喲」了聲,委屈地看楚慎行,楚慎行靜而不動。

  秦子游翻了個身,一隻手撐著頭,像是側躺在床榻上。他看了楚慎行一會兒,說:「我好像還未給師尊束過發。」

  楚慎行說:「這還是什麼好事兒嗎?你也要來一遭?」

  青藤仔細把秦子游所有頭髮攏起,其間夾雜片片白雪,宛若一張雪景圖畫。

  秦子游:「唉,我還欠著束脩呢,總得做點什麼。」

  楚慎行:「你還惦記這個?」

  秦子游「嗯」一聲,又是一種很正經的面貌,說:「是呀!下一回,若師尊亂了發,我來替師尊梳吧!」

  楚慎行想想徒兒自己冠發時的手藝,對此敬謝不敏。

  但這對他來說是無謂小事。楚慎行沒肯定,也不反對。秦子游倒是自己滿意了,摸著下巴笑一笑,又問起楚慎行修為進境之後有何感受。

  這算「論道」,但看他那副沒骨頭似的架勢,楚慎行心想,放在旁人那裡,大約要覺得秦子游太不莊重、不對大道上心。他看了,卻只覺得可憐可愛,還要很杞人憂天,覺得雖修士不畏於天寒,但這冰湖之下有寒玉存在,寒氣往上層層滲透,子游這麼躺久了,興許還是要覺得冷。

  楚慎行不動聲色,用青藤鑿開一層冰,到了秦子游身下一丈地方,挖出一個床榻般的空間,往裡面藏了一團靈火。

  這團靈火不會讓四方融化太多,卻能有效地阻隔寒氣。

  一邊做這些,楚慎行一邊講話。他嗓音穩而靜,秦子游慢慢閉眼聽。

  楚慎行講:「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谷得一以盈,萬物得一以生……」

  靈氣隨著他的話而凝聚,慢慢匯入楚慎行與秦子游丹田。

  秦子游陷入一種類似於頓悟,但並非出於幾身,而是被楚慎行引到著觸碰天地規則的狀態。他神識尚在,仍然能聽見楚慎行的講話,同時又覺得自己就是天地化身,能聽見一個朦朧隱約的聲音,慢慢和他低語。

  秦子游想要分辨其中含義,眉尖一點點攏起,靈氣開始動盪。

  這時候,楚慎行叫了聲:「子游。」

  若春風化雨。

  秦子游思緒清明,不再陷於方才那份不知不覺便被深深纏繞的苦惑。他心境開闊,能上九萬里雲霄,亦可下冰湖萬里尋寒玉。

  楚慎行知道徒兒心境恢復,慢慢笑了下,再抬頭,看著天空。

  他神色漸斂。

  秦子游睜眼,就看到這樣一幕。

  他猶疑一下,叫:「師尊?」

  楚慎行復而低頭,看他。

  秦子游撐著冰面坐起,問:「方才是怎麼回事?我仿佛聽到什麼,正要頭痛,又被師尊叫醒。師尊,你亦聽到否?」

  楚慎行思緒轉動,先回答:「是。」

  秦子游屏息靜氣。

  楚慎行說:「大約是想告訴你我什麼——真是奇也怪哉。」

  秦子遊說試著理解師尊話中含義:「可那究竟是?」

  楚慎行不答,只是往上一指。

  秦子游眼睛一點點睜大。

  他心臟「怦怦」跳動,語無倫次:「天、天道?!」

  楚慎行說:「大抵如此。」

  在論道時有所感知,伴隨著對天地規則的體悟一同出現在識海,再加上修士都會有的「天人感應」,楚慎行雖有狐疑,但仍然做出這樣一個判斷。

  秦子游脫口而出:「怎會!不都說大道無情,天地以萬物為芻狗?」怎麼會獨獨對他們師徒不同?!

  楚慎行:「話是不錯。好了,莫要再問,我亦不知。」

  這話不假。

  他有所猜測不錯,心中疑惑卻並不比秦子游少。

  此外,畢竟境界更高,楚慎行還有一些其他想法。

  楚慎行半是自言自語,半是說給秦子游聽:「等到境界再高些,也許能『聽清』吧。」

  秦子游輕輕「唔」了聲。

  他冷靜下來,理順心思。

  既然師尊都這麼說,他也不該讓此事多困擾自己。

  要惦念的事情太多,師尊修為有所長進,但照舊不是宋安之敵,往後仍然不可懈怠。這是長遠打算,而近的——

  秦子游問:「師尊,之前那樣……」

  楚慎行:「什麼?」

  秦子游往前,面孔在楚慎行身前一下子放大。楚慎行原先覺得道侶又要來討吻,他心思仍在前面的事上,但也不至於拒絕子游親近。

  可子游真過來了,卻僅僅是貼著他的額頭。

  他能感覺到徒兒身上的冰雪氣息。

  「這樣,」秦子游問他,「也是雙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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