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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妙雲心冷,知道自己難逃一劫。他有這番境遇,說來怨不了旁人。可此刻,看著高高在上、視自己若螻蟻的楚、秦師徒,他怎能不恨!

  然而心思一起,便有兩道神識壓來,丹田上的痛楚更加明顯,這是明晃晃的威脅!妙雲含恨咬牙,知道自己不能對這對師徒做什麼。他的道途,恐怕就要止於此處!

  但他不甘。

  哪怕拉不下那對師徒,至少不能讓旁人好過。

  想到此處,妙雲心一橫,大喊:「贏仙師、楚小仙師,我技不如人,被你們捉了現行,我認!儒風寺往後待我如何,都是應該,怪我鬼迷心竅。」

  旁人看他,心思各異。

  妙雲冷笑一聲:「七月至今,我殺了十二人,吃了十二人。」

  此話一出,縣丞面色微動。

  旁邊的齊天澤也露出迷茫目光。他是縣令的兒子,卻不會插手縣中案件。再者說,他剛從姑蘇回來不久。段哥沒了,他一心一意沉浸在悲傷之中。父親幾次要他去拜謁王員外,齊天澤知道父親的意思,也知道王家娘子對自己有意。他為此心煩意亂,並不願往。

  即便如此,他也知道……

  秦子游:「哦?可在仵作房裡,卻躺過十三具屍身。」

  妙雲慘然一笑:「段護衛的死,是旁人陷害於我。」

  這話一出,如晴天霹靂,落在堂中所有人身上。

  除去齊縣令。

  他下意識看向旁邊那對師徒。

  楚小仙師還在和妙雲問話,旁邊縣丞已經意識到事情嚴重性,打起精神,忙不迭地取紙筆,要記下妙雲所說內容。

  齊縣令喉嚨發乾,緩慢地想,自己究竟有沒有什麼遺漏。這樣思緒遲鈍地計較片刻,忽而有些針芒在背之感。

  他循著直覺,看向始終高坐不言的贏仙師。

  贏仙師竟同樣在看他。

  兩人對視,楚慎行露出一個若有所指眼神。齊縣令看到,腦子裡「嗡」一下,意識到:完了。

  他們知道。

  他們恐怕早就知道。

  既然離開金華縣是假,那往前表現,又有多少是真。

  他這輩子,一心鑽營,可因出身太差,哪怕機關算盡,也不過戴一頂縣令的烏紗帽。兒子還算聰明,年紀輕輕,便連過院試、鄉試。齊縣令為之欣喜,哪怕知道兒子不愛女色,偏好男兒,也只當年輕人,玩心重,不必在意。

  世道如此。

  在外怎樣都行,可到了年紀,總要娶妻。

  偏偏齊天澤不願。齊縣令這才知道,自家大郎竟然和一個男人玩兒起真感情。

  齊縣令無比厭惡段青。自己百般巴結,總算成了王員外的「友人」。員外那孫女,齊縣令聽說過,便動了心思。往後進展順利,王小娘真的思慕上了齊大郎。若這親事能成,對齊家而言,毫無疑問是高攀。

  他為兒子尋了這樣好一門親事,兒子卻抗拒!

  春闈在即,齊天澤帶段青一同入姑蘇趕考。齊縣令有再多心思,也只能暫且按捺不動。

  可幾個月後,兒子回來,卻落榜。王員外聽聞,寬厚一笑,說年輕人,再讀三年也就是了,並不介意。又說,大郎到底到了年紀,該成親。

  這是明晃晃的暗示,要齊縣令去下聘。可齊大郎仍然不肯點頭。

  恰逢城中命案率發,齊縣令咬咬牙,終於下定決心。

  他含混問過妙雲,知道那些死者身上不對,案情不是自己一介縣令可以查清。

  齊縣□□很好,再過兩天段青身上妙雲先生的術法也要失效,屆時下葬。儒風仙師來了,要查案,卻無論如何也查不到他身上。段青的死,會像是一片落在林中的葉子,無人得知其中異樣。

  誰能想到!

  他兩股戰戰。

  偏偏,那小仙師慢悠悠說:「既與妙雲無關,這樣講來,段護衛之死,就是一個尋常案件。」

  齊縣令口乾舌燥。

  縣丞看他一眼,困惑於,此人便恭恭敬敬道:「是。」

  小仙師道:「那還是縣衙來查。」

  齊縣令有些摸不清他話中意味。

  楚慎行卻知道,這是徒兒在「克制」。

  在他還是鍊氣中期的秦少俠時,嘉陵江上,秦子游毫不猶豫,一劍斬殺要害自己的船夫。

  但此刻,他已經築基,面對此情此景,秦子游反倒斟酌更多。

  他看過是是非非,知道趙開陽炮製天陰之體,對待活人,宛若對待靈草靈獸。趙開陽活了千年,而秦子游如今不過二十餘歲。他現在不會如此行事,可往後呢?

  秦子游給自己劃了一條模模糊糊的界限。

  所以他決定,自己不應插手。

  最先那會兒,齊縣令覺得,無論如何,這是一樁好事。

  但他還不知道,自己心情大起大落,都被齊大郎看在眼中。

  齊大郎心頭一震。

  一邊是死無全屍的段青,一邊是為他盡心盡力的父親,與能將人壓垮的「孝道」。

  他臉色青白,嘴唇顫動。這一幕,又被旁人看在眼裡……

  十日後,儒風弟子抵達金華縣,見到被捆在地牢,被靈陣鎖住的妙雲,還有氣氛詭異的縣衙諸人。

  這時候,楚慎行已經與徒兒、秦老爺一起,離開東陽府。

  楚慎行不插手徒兒的決定,但他也知道,臨走前,秦子游備了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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