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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誰都能看出,秦老爺的眉眼與那小郎是有六分想像。只是一個已至不惑,另一個卻年輕俊秀。

  捕快看著,心裡就酸溜溜的,想:我是沒指望了。但等回去,和婆娘生個娃兒,也能和這小楚少爺一樣有出息,我便知足。

  兩方客客氣氣,不見紛爭。

  到這會兒,中年女人終於哆嗦一下,意識到事情嚴重性。

  她面上倉皇,下意識往街角望去。

  這和那位說的完全不同!

  見狀,楚慎行挑眉,跟著往過看,笑道:「原來還有旁人在,那也一併請來吧。」

  中年女人嘴唇顫抖,想說話,卻錯愕地發覺自己根本無法開口。

  嗓子不知何時啞了下去,任她如何張大嘴巴,都不能出聲。

  而那個在街頭拐角處的人,也緩緩「走」來。郭初一咽了口唾沫,看此人由遠及近,臉上肌肉扭曲,顯然不是自願走動!他心中更後悔,惱恨自己怎麼攬上這麼一樁差事。原本想要拿幾個銀錢,沒曾想,完全是給人當了槍使。

  秦老爺反倒不算意外。

  他仍然是嘆息一聲,說:「原來是你。」

  此人是他選定的管家,替他照看外面幾間鋪子。

  這是個中年男人,長得高瘦,弓著背,一張長臉,活像根絲瓜。會選他,理由也簡單:另外幾個下人是一家子,唯獨此人,是一個老鰥夫。早些年,似乎也曾經商。後面落敗,還不上債,才被人發賣。

  要從前者中選,恐怕不出幾個月,那一家人就要開始中飽私囊。選後者,好歹兩邊能牽制一二。

  可惜的是,幾年過去,到底走到這一步。

  郭初一看著這一切,眼珠一轉,知道接下來是楚禾處置惡僕,與自己無干。

  他想趁勢溜走,不過楚慎行看來一眼,郭初一激靈一下,不敢亂動,定在原地。

  楚慎行緩緩笑道:「郭捕頭莫要緊張。城中有異動,你接到上報,於是親自前來查驗,這何錯之有?」

  郭初一心神不寧地「嗯」了聲,額角滾落一滴冷汗。

  他們心知肚明,郭初一這一趟,並非要秉公執法。他前面搬出縣老爺來,可縣老爺日理萬機,哪有心思聽郭初一說這些無謂小事?

  他純粹是想找個由頭,從楚禾這兒榨出油水。

  郭初一心下哀嚎,不知如何是好。正僵住,忽聽旁邊插來一道略帶遲疑的嗓音,問:「師尊,說了這樣久,我卻還不明白,城中究竟有何事?」

  郭初一下意識聞聲望去。

  是楚老爺的兒子,那個面容俊俏的年輕郎君。

  秦子游被諸人注視,頗為無辜——在場這些人,唯有他,一頭霧水,跟不上旁人思路。弄明白了爹爹與惡僕之間的糾葛,更多事兒,卻還是不懂。他勉強理出關鍵詞,才有了方才一問。

  楚慎行看著徒兒,面上仍是方才那笑意,眼神卻柔和許多。他自己都沒察覺這點不同,心想:也是。在我看來,儒風寺的人應該能解決城中問題,不必插手。但子游身在此地,怕是不能不管。

  子游想管,楚慎行便吩咐:「郭捕頭,你便來說說?」

  郭初一一頭冷汗,心頭大石卻稍稍落下一些,覺得這是仙師對自己敲打幾句,便輕輕放過。

  他打起精神,從頭講起。

  同樣時間,楚慎行、秦子游與秦老爺三人傳音入密,講好,他們恐怕還要在金華縣停留一段時日,而這期間,楚慎行與秦子游會用假名。

  秦子游是「楚禾」的兒子,自然該姓楚。至於名字,秦子游在郭初一身上盯了片刻,想:爹爹與娘親生我時,爹爹二十一歲,娘親十八歲,二者合為三九,唔,我便叫「楚三九」。

  楚慎行聽了徒兒的話,好笑。他心情不錯,連縣衙里一株無人注意的青藤都顯得更蔥翠、繁茂。

  秦子游密音問:「師尊呢?」

  楚慎行隨意地答:「我便姓嬴吧,」嬴是秦國國姓,「名字?旁人倒是不必知道。」

  秦子游悻悻想:也是。旁人見了師尊,稱他「仙師」即可。不過這樣說來,見了我,其實也該有一樣稱謂。

  說是三人商量,但幾乎都是這師徒二人講話,秦老爺在一邊旁聽,最後說一句「甚好」。

  之後,秦子遊方細細聽郭初一的講述。

  最先察覺不對的,是城中威武鏢局。一日晨起,有位鏢師始終躺在鋪上,不理外界動靜。旁人催促幾次,終於怒而往前,欲將此人直接拉起。到這時,才發覺這鏢師臉色不對,竟是已經死了良久。

  郭初一道:「鏢師們膽大,看此人臉色青白、面上已有屍斑,便差人往衙門。等捕快、仵作都去了,才掀開被子。」

  也是在這會兒,人們驚愕地發覺,死者腹部竟然被掏出一個大洞,裡面器髒盡數消失,只剩下些許膿水。

  正如楚慎行先前在城中聽說的那樣。

  秦子游聽到這裡,微微眯起眼睛,沉吟片刻,問:「而後?」

  郭初一深呼吸一下,緩緩說:「而後……這樣的命案,隔上幾天,便要出一起。最先那個月,城中人心浮動,許多人要出城躲避,不敢久待。但到後面,慢慢也發覺了,命案之間,除去那一模一樣的死法之外,還有其他相似之處。」

  秦子游挑眉。

  楚慎行看徒兒神情,想:這倒是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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