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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回當下。日頭和煦,天光灑落。溫如瑩見楚慎行從旁邊折了一支青藤,化作毛筆。又捏碎一塊靈石,用毛筆沾上粉末,在棺上輕輕勾畫。

  她看了片刻,頭痛欲裂,心中驚濤駭浪:他在做什麼?他竟然要直接改掉此處陣法?

  這人究竟是什麼來頭?

  ……

  ……

  秦子游醒來的時候,觸目所見,先是一片紅色。

  他慢慢想到先前發生什麼,臉色一變,猛然抬手,將頭頂蓋著的霞披扯下——

  扯不下。

  霞披牢牢粘在他頭上,遮住秦子游目光。

  秦子游深呼吸。

  冷靜,不能急!想想楚仙師。

  身下晃動,耳畔漸有嗩吶聲,並鑼鼓喧囂。

  秦子游不可思議,又不得不意識到:自己似乎,上了一抬花轎?

  第27章 撩蓋頭

  花轎再度行於林中。

  最初的失措後, 秦子游想到昨夜之事,不難猜到,這會兒自己取代了昨夜的青衫郎君,成了要被送入宋宅的「續弦夫人」。

  想到這裡,少年的臉色有點扭曲。

  續弦……夫人……

  他心情鬱郁,又沒辦法掀開霞披,只好坐在原處,手肘搭在腿上, 再弓著腰、捂住臉。

  秦子游深覺沒臉見人。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他身上仍然是自己的衣服,而非溫娘子那身明艷鮮紅的喜袍。

  胡思亂想了一陣,青霧升起。秦子游試著閉氣, 可過了些許功夫, 到底吸入,在座上歪倒。

  這夜,再無旁人見到這頂鬼花轎。

  溫如瑩抱著複雜心情,在夜間重新出現的鬼宅中,把喜袍換下來, 自己穿回從前那身儒風寺青衫。

  忽略掉青白面色、發紫的唇瓣,她又是一個英姿颯爽的正派女修了。

  溫如瑩略覺憂心,將喜袍捧給楚仙師,問:「楚仙師, 那日我屠了老鬼, 之後想逃, 卻被宋宅困住。我昏迷一段時日,再醒來,這喜袍就在身上,無論如何也脫不去。到現在,又楚仙師改陣,倒是能脫,可這是合我身材的尺寸,又是女郎裝束……」

  楚慎行不以為意。

  以他的眼光看,溫如瑩捧著的並非一件衣裳,而是一個牽連了整個宋宅的「符」。只是那些細細勾勒的小陣並非書於符紙,而是被繡上布料,然後裁成這身衣裳。

  現在,楚慎行成了宋宅的主人。他白日裡,改掉棺材上的陣,聯通夜晚的宋宅與外界,讓充裕靈氣源源不斷充入經脈。宋宅在他的威壓之下,不敢搞鬼,只能老老實實地完成既定任務:迎老爺的續弦娘子進門。

  溫如瑩看眼前男人將喜袍隨意披在身上。

  喜袍自發地被收成合適大小,從袖口、腰線……無一不合適。

  溫如瑩嘆為觀止。

  深感世界之大,而自己不過井底之蛙。

  她想著師弟的事,憂喜參半,不知楚仙師何時會使出那「第三個法子」。但現在,楚仙師的表弟不來,溫如瑩也不敢開口去問。

  她忐忐忑忑,坐在前院等待。按照宋宅的「規矩」,新娘進門,拜不拜堂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接下來的採補。可楚仙師修為高深,而今不過是借宋宅之力找回表弟。等人回來了,自然不會再遵循這些雜事。

  溫如瑩胡思亂想,坐立不安。耳畔是往來喧囂,推杯換盞,觥籌交錯。她實在待不下去,心緒不寧,最終還是去內院西廂看師弟。

  師弟昏而不醒。

  溫如瑩坐在榻邊,看梅如故溫潤面孔。四下無人,楚仙師沒閒情留意自己,梅師弟也不會知道。漸漸地,她俯下`身,靠在梅如故心口。

  梅師弟心跳還在。

  卻很衰微,好像下一刻就會停歇。

  溫如瑩閉上眼。

  轉眼半晚過去。

  溫如瑩正憶及從前,暗暗傷神。

  可惜這幅死人身子,連眼中含淚都做不到。

  又悲又惱間,忽聽外間鑼鼓聲。

  溫如瑩起身去看。

  推開垂花門,往前院,見玉樹臨風、一身鮮紅喜裳的楚仙師,從花轎上接下一個人。

  溫如瑩記起昨日,自己也是這樣扶師弟下轎。那會兒師弟初醒,可吸太多青霧,於是身軟腿酥,不能自己行走,半邊身子都靠在自己身上。

  她抿一抿唇,見楚仙師手扣上那少年的腰,附耳對他說了什麼。

  少年似是遲疑,片刻後,輕輕點頭。

  楚仙師就將人帶入宅中。

  這些畫面如同驚雷,劈在溫如瑩腦海內。她垂眼,疑心:表兄、表弟?

  一般的表兄弟,會這樣親昵相處?

  楚仙師看那少年,自己雖遠,無法看清。可依楚仙師的態度,兩人實在不像兄弟,而是更親密的關係。

  自己雖然也這樣扶師弟,可昨夜,兩人就有了肌膚之親。楚仙師與秦少俠,莫非……

  這話要說給楚慎行聽,他多半哭笑不得,說一句:「女郎這話倒是不假。我與子游自然親近,他可是『我』啊。」

  然則溫如瑩聽不到這話,楚慎行也不知道,溫娘子竟有了奇特誤會。

  他正扶秦子游進院。

  穿喜袍,是因為喜袍就相當於夜間宋宅的「陣眼」。溫娘子制不住,楚慎行卻沒這個壓力,自然怎麼方便就怎麼來。

  扶秦子游,則是因少年大昏初醒,腰軟腿軟。如果不扶,就下轎那一下,秦子游恐怕能直接跌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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