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三章 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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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如此。

  先前她一直沒有機會接近皇帝,今晚借著和金瑤在皇帝跟前,終於能診脈了。

  皇帝的脈相根本不是病入膏肓將死,而是個健康的正常人。

  「或者說,先前是有些舊疾,但經過這些日子的調理,已經痊癒了。」楚修容接著說。

  陳丹朱看著他,此時此刻才真正的明白當時楚魚容告訴她,皇帝沒事是什麼意思。

  皇帝是真的沒事。

  那現在——

  楚修容輕聲道:「是我不讓陛下醒來,讓人用了一些藥和手法,讓陛下如同將死之態。」

  陳丹朱抓住牢房門:「殿下,你要做什麼?羞辱陛下嗎?」

  楚修容輕聲道:「我沒做什麼,沒有羞辱傷害父皇,他的舊疾真的治好了,我只是想讓他看看,他珍愛的太子,想對他做什麼。」

  陳丹朱看著他,大概明白了:「胡大夫出事,是太子做的?」

  楚修容點點頭:「其實胡大夫已經將陛下治好了,說去回去採藥是假話。」

  陳丹朱懂了,太子不想要皇帝好了,這時候拋出胡大夫這個誘餌,讓太子認為只要殺掉胡大夫,皇帝就死定了。

  雖然早知道太子是個冷血無情陰狠的傢伙,但他真能下得了手啊,那可是最寵愛他的父皇。

  「這些日子,陛下雖然昏迷不醒,但能聽得到,對四周發生了什麼事,都清清楚楚的。」

  「太子做了什麼,怎麼對待其他人,皇帝心裡明鏡一般。」

  「還有,胡大夫沒有死,連做了手腳的馬都完好無損。」

  陳丹朱聽著楚修容一句句道來,怔怔的看著他的臉,四周沒有點燈,只有楚修容手裡提著一盞,燈光投在腳下,陳丹朱抬頭,只看到他的薄唇以及晦暗難明的一雙眼。

  他隱藏在暗色里的臉忽遠忽近,清晰又模糊。

  「殿下,你的復仇就是讓陛下看清楚他珍愛的太子是多麼的可惡。」她輕聲說。

  楚修容低下頭,看著面前的女孩子,瑩亮的燈照在她的臉上,白的像紙一樣。

  「是。」他說道,「我要讓他後悔,自責,愧疚,讓他知道他為了維護這個兒子,肆意的踐踏別的兒子,現在,這個兒子是如何踐踏他。」

  陳丹朱知道,楚修容被皇后太子謀害後,一直恨,最恨甚至不是皇后太子,而是皇帝,她沒有資格去指責他的恨,但是——

  「殿下。」她抓緊了牢門,「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做,踐踏了多少無辜的人啊,是皇帝,是太子,對不住你,不是鐵面將軍對不住你,不是六皇子對不住你,不是金瑤對不住你,更不是天下人對不住你,現在,天下都要亂了,又要打仗了——」

  楚修容看著女孩子抓著牢門的手,現在不止是她的臉發白,她的手指也變得青白——手上還有擦傷,破了皮,露出白白紅紅的肉。

  先前跟金瑤打的那麼凶,又為了避免金瑤真的被傷到,她承受了很多磕碰。

  「我讓太醫來給你看看。」他說道,伸手輕輕握住陳丹朱的手,「這些不見血的傷很痛的。」

  陳丹朱反手抓住他:「殿下!你聽到我說什麼了嗎?你快住手吧!」

  自從那次以後,他一直想要再次牽住她的手,以為再也沒有機會了呢,但真有機會,他還是要推開她的手。

  楚修容向後退一步,女孩子是力氣很大,角牴的時候又凶又猛像頭小蠻牛,但到底是女孩子,又有牢門相隔,他輕鬆的掙開陳丹朱的手。

  「不要擔心,金瑤會沒事的,這裡的事馬上就能解決了,到時候,來得及把金瑤帶回來,還有,也不用擔心魚容,等父皇醒了,自會給他清白。」他說道,看女孩子一眼,「好好休息。」

  說罷轉身而去。

  伴著他的離開,黑暗再次吞噬牢房。

  「楚修容——」陳丹朱抓著牢門喊,「你不要以為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中,你不知道的事,你掌控不了的事太多了!」

  比如西涼王,比如逃走的齊王,比如周玄!

  他的復仇是要讓皇帝假病,看清太子的冷血,但他可知道,周玄的復仇,可是要讓皇帝死!

  但沒有用,楚修容再沒停下,很快燈和人都消失了。

  這一次,陳丹朱再大喊大叫讓人開門,沒有人出現,她沒有再能走出牢門,也沒有人再來看她,甚至沒能去送金瑤公主離開。

  金瑤公主的離京並沒有很煊赫,甚至可以說寒酸。

  太子當然提出要熱鬧的送行,官員啊,豪華的陪嫁啊,全城人們相送啊,十里紅妝什麼的,被金瑤公主冷笑著質問「這是什麼大喜事嗎?別說我們大夏,荒淫無道的前朝昏君也沒有向西涼嫁公主。」

  這是罵他荒淫無道的昏君都不如嗎?太子氣的臉鐵青,甩袖不管她了。

  朝廷只能安排到了西京再進行盛大的嫁娶儀式,那時候西涼王太子也會親自來接親。

  公主簡單的車駕在京城走過時,民眾甚至沒反應過來公主要去做什麼——雖然都說公主要嫁去西涼,但真看到了還覺得像是做夢。

  太不真實了。

  劉薇李漣都來了,先是跟著她的車駕跑,出了城還要坐車追著送,金瑤公主只能讓人去喝止她們,送了一人一個禮物,說不想傷感的離別,劉薇李漣只能停下,將自己準備好的禮物遞上,目送金瑤公主的車駕駛出城,遠去,漸漸的消失在視線里。

  金瑤公主命令儘可能快的趕路,不肯停下休息,就好像她走得快,就不會聽到京城傳來父皇不好的消息。

  但終歸是要休息的。

  疲憊的人們在連續幾天趕路後得一個夜半停到一座驛館,驛館簡陋,金瑤公主也沒有那麼多要求,簡單的吃過飯就要洗漱歇息。

  她的宮女太監都沒有帶,隨行的是太子給的太監宮女,金瑤公主也打算到了西京就留下不再帶走,她現在也不用這些人伺候,一個人坐在房間裡,自己對著鏡子拆頭髮,然後聽到門輕響被推開了。

  她從鏡子裡看到一個高個子太監走進來,不由神情冷笑,這些太監說是伺候她,其實也是太子派來監視。

  「本宮說過了。」她冷冷道,「不需要伺候。」

  那太監將門關上,輕聲說:「不是伺候,我是來和公主說說話呢。」

  聽到這聲音,金瑤公主愕然從鏡子前轉過來,不可置信的看著這太監。

  太監也轉過身來,長眉挺鼻白玉面容,對她一笑,燦若星辰。

  「六——」

  金瑤公主失聲要喊,下一刻又掩住嘴,跌跌撞撞撲進楚魚容的懷裡。

  這懷抱無比的溫暖,讓她像冬天的雪一樣融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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