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坐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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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回到皇宮裡皇帝還有些憤憤。

  「說什麼丹朱小姐喊他一聲義父,義父總不能不管,也就管這一次了。」

  「還說因為鐵面將軍病逝,丹朱小姐悲傷過度差點死在牢房裡,如此感天動地的孝心。」

  皇帝說到這裡看著進忠太監。

  「這不對吧,那陳丹朱差點死了,哪裡是因為什麼孝心,分明是先前殺那個姚什么小姐,中毒了,他以為朕是瞎子聾子,那麼好哄騙啊?說謊話理直氣壯臉部紅心不跳的信口就來。」

  雖然這半個月經歷了鐵面將軍過世,盛大的葬禮,三軍將官一些明明暗暗的調動等等大事,對日理萬機的皇帝來說不算什麼,他抽空也查了陳丹朱殺人的詳細過程。

  進忠太監自然也知道了,在一旁輕嘆:「陛下說得對,丹朱小姐那真是以命換命同歸於盡,要不是六皇子,那就不是她為鐵面將軍的死悲傷,而是白髮人先送黑髮人了。」

  什麼白髮人送黑髮人,兩個人明明都是黑髮人,皇帝忍不住噗嗤笑了嗎,笑完了又默然。

  進忠太監話里的意思,皇帝自然聽懂了,陳丹朱的確不是驕橫到忤逆聖旨去殺人,而是同歸於盡,她知道自己犯的是死罪,她也沒打算活。

  一命換一命,她了結了心事,也不讓皇帝為難,直接也跟著死了,一了百了。

  皇帝默然一刻,問進忠太監:「陳丹朱她怎麼樣了?王咸放著魚容不管,到處亂竄,守在別人的牢房裡,不會一事無成吧?」

  王咸能到處亂竄,當然也是皇帝的默許,不默許不成啊,三皇子周玄還有金瑤公主,日夜不停的輪番來他這裡哭,哭的他焦頭爛額——為了睡個安穩覺,他只能讓他們隨意行事,只要不把陳丹朱帶出牢房——至於牢房被李郡守布置的像閨房,皇帝也只當不知道。

  作為一個天子,管的是天下大事,一個京兆府的牢房,不在他眼裡。

  聽到皇帝問,進忠太監忙答道:「好轉了好轉了,總算從閻王殿拉回來了,聽說已經能自己進食了。」說著又笑,「肯定能好,除了王大夫,袁大夫也被丹朱小姐的姐姐帶過來了,這兩個大夫可都是陛下為六皇子挑選的救命神醫。」

  那又怎麼樣?父親的心意,都被兒子送去救陳丹朱的命,皇帝心裡冷哼一聲。

  「你去看看。」他說道,「如今其他的事忙完了,朕該審一審陳丹朱了。」

  是啊,也不能再拖了,太子這幾日已經來這裡回稟過,姚芙的屍首已經在西京被姚家人安葬了,她和李梁的兒子也被姚家人照看的很好,請陛下寬心——明里暗裡的提醒著皇帝,這件事該有個定論了。

  進忠太監應聲是。

  ......

  ......

  也不知道李郡守怎麼尋找的這個牢房,坐在其內,還能從一方小窗里看到一樹盛開的梔子花。

  夏日的風吹過,枝葉搖晃,花香都散落在牢房裡。

  陳丹朱靠在寬大的枕頭上,忍不住輕輕嗅了嗅。

  牢房柵欄外傳來腳步環佩叮噹,然後有更濃烈的花香,兩個女孩子手裡抓著幾支梔子花走進來。

  「丹朱,我們問過袁大夫了。」劉薇說,「你可以聞梔子花香。」

  陳丹朱對她們一笑:「問我也行啊,我也是大夫呢。」

  李漣道:「還是別了,醫者不自醫呢。」說著話熟練的從柜子里拿出一隻粗陶瓶,再從一旁水桶里舀了水,將梔子花插好,擺在陳丹朱的床頭。

  劉薇坐下來端詳陳丹朱的臉色,滿意的點頭:「比前兩天又好多了。」

  李漣剛要坐下來,門外傳來輕輕喚聲「妹妹,妹妹。」

  李漣扭頭看,見門縫裡有人探頭,似乎好奇又不好意思進來。

  「是我哥哥。」李漣對陳丹朱和劉薇說,起身走出去。

  腳步細碎,兄妹兩人遠去了,劉薇和陳丹朱低聲說話,沒多久外邊腳步急響,李漣推門進來了,眼睛亮晶晶:「你們猜,誰來了?」

  如今能來看望陳丹朱的也就屈指可數的幾人,好吧,以前也是如此。

  劉薇看了眼陳丹朱,她和李漣在這裡了,那就是周玄或者三皇子吧——先前陳丹朱病重昏迷的時候,周玄和三皇子也常來,但丹朱醒了後他們沒有再來過。

  劉薇和陳丹朱還沒猜測,李漣身後的人已經等不及進來了,看到這個人,半躺床上的陳丹朱啊的一聲坐起來,還要立刻下床「張遙——你怎麼——」

  風塵僕僕灰頭土臉的年輕男子立刻也撲過來,兩手對她擺動,似乎要制止她起身,張著口卻沒有說出話。

  「張公子因為趕路太急太累,熬的嗓子發不出聲音了。」李漣在後說道,「適才衝到衙門要闖進來,又是比劃又是拿出紙寫字,差點被官差亂棍打,還好我哥哥還沒走,認出了他。」

  張遙雖然是被皇帝欽賜了官,也曾經是陳丹朱為之一怒衝冠的人物,但到底因為比試時沒有出眾的文采,又是被皇帝任命為修水渠立刻離開京城,一去這麼久,京城裡有關他的傳說都沒有人提及了,更別提認識他。

  陳丹朱更急了,拉著張遙讓他坐下,又要給他診脈,又讓他張嘴吐舌查看——

  張遙掙脫她擺手,站著揮舞雙手比劃——

  李漣笑著拿著紙筆過來:「張公子,這裡有紙筆,你要說什麼寫下來。」

  張遙忙接過,忙亂中還不忘對她比劃道謝,李漣笑著讓開了,看著張遙寫字展示給陳丹朱「我沒事,路上看過大夫了,養兩日就好。」

  陳丹朱道:「路上的大夫哪裡有我厲害——」

  劉薇按住她:「丹朱,你再厲害也是病人,我帶兄長去讓袁大夫看看。」

  袁大夫啊,陳丹朱的身子緩和下來,那是姐姐帶來的大夫,自己能醒來,也有他的功勞。

  劉薇將自己的位置讓給張遙,李漣又給他遞來一杯茶,張遙也不客氣,仰頭咕咚咕咚都喝了。

  「先前你病的兇猛,我實在擔心的很,就給兄長寫信說了。」劉薇在一旁說。

  不管在世人眼裡陳丹朱多麼可惡,對張遙來說她是救命又知遇的大恩人。

  萬一不幸,張遙一定想要見陳丹朱最後一面。

  「只是沒有想到,兄長你這麼快就趕回來了。」劉薇道,「我還沒來得及跟你寫信說丹朱醒了,情況沒那麼危急了,讓你別急著趕路。」

  陳丹朱看著面前坐著的張遙,先前一眼熟悉認出,此時仔細看倒有些陌生了,年輕人又瘦了很多,又因為日夜不停的急趕路,眼熬紅了,嘴都裂開了——比起當初雨中初見,現在的張遙更像得了重病。

  陳丹朱滿臉都是心疼:「讓你擔心了,我沒事的。」

  張遙對她擺擺手,口型說:「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整個人在椅子上如同漏氣的皮球鬆軟了下來。

  沒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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