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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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玄被噼里啪啦打了五十杖,從背上到臀上分布均勻,血痕斑斑駭人。

  周玄的臉變成了雪白色,但全程一聲不吭,也撐著一口氣沒有暈過去,還對皇帝說了聲,臣謝主隆恩。

  皇帝的臉色比周玄好不到哪裡去,其間皇后建議他回殿內坐著,不要在這裡看,被皇帝冷冷一眼嗆了句,皇后氣惱的走了,皇帝站在台階上看完了全程,好似自己也被打了五十杖,待聽到周玄說了這句臣謝主隆恩,更是身形一晃——

  還好進忠太監早有準備扶助。

  五皇子等人——其間聽到消息的二皇子四皇子,以及太子三皇子都放下忙碌的事務趕來了——喊著父皇湧來。

  不待皇帝開口,太子已經喚太醫,先命侍衛將周玄送回府,再不由分說的將皇帝攙扶離開,雖然皇后殿就在身後,太子還是很明白父皇,沒有讓他進內歇息,而是讓抬著肩輿回皇帝的寢宮。

  安靜的殿前瞬時忙亂,又瞬時涌涌散去。

  太子跟著皇帝走,讓二皇子跟著周玄走。

  「打在周玄身上,疼在父皇心裡。」他對二皇子叮囑,「你去照看好阿玄。」

  二皇子雖然喜歡被指派做事,但也很喜歡提出自己的建議:「不如留阿玄在宮裡照看,他在宮裡本來也有住處,父皇想看的話隨時能見到。」

  太子無奈的搖頭:「父皇生氣也是真的,此時還是不要留他在這裡了。」

  五皇子跳出來催促:「二哥你怎麼這麼囉嗦,讓你做什麼就做什麼啊。」

  二皇子雖然喜歡提建議,但別人不聽他也不在意,被五皇子催促也不當回事,笑了笑帶著人護送周玄走了。

  太子去了皇帝那邊,剩下的皇子們你看我我看你。

  四皇子問:「我們呢?也去父皇那邊侍奉吧。」

  三皇子搖頭:「這時候父皇心煩,周玄負罪,我們去哪邊都不合適,還是去做自己的事,不讓父皇憂心最好。」

  四皇子哦了聲,看著三皇子坐上肩輿,身邊還有個婢女陪伴著離開了,對五皇子道:「三哥說的有道理,我們也去做事吧。」

  五皇子嗤聲冷笑:「他說的什麼鬼道理,他被父皇看重有事情做,父皇又沒有給我們事做!」說罷甩袖子向皇后殿內走去,「我還是去陪母后吧。」

  四皇子站在原地看著四周的人瞬時都走了,只剩下孤零零的自己,父皇那邊輪不到他,周玄那邊他也多餘,皇后那邊也不需要他礙眼,算了,他還是回去睡大覺吧。

  送周玄出宮的時候,還遇到了站在外殿的鐵面將軍。

  二皇子忙問好,不待鐵面將軍問就主動說:「他衝撞了陛下,也不是什麼大事。」

  太子適才已經下令禁止傳播詳情,只說是衝撞了皇帝,不說是因為什麼事。

  金瑤公主被拒婚,到底是顏面有損。

  鐵面將軍什麼都沒有問,掀起周玄身上搭著的布,看了眼血淋淋的傷:「陛下還是不太生氣啊,這打的都沒有傷筋斷骨。」似乎對這傷沒了興趣,搖搖頭,看著已經迷迷糊糊的周玄,「給你一個月養傷,耽擱了時間回軍營,老夫會叫你知道什麼叫真正的杖刑。」

  周玄強撐著看了他一眼,視線里的老將軍模模糊糊似遠似近,他扯了扯嘴角擠出一絲笑:「多謝將軍提點,我也並不怨恨陛下。」說完這句話再也撐不住,暈了過去。

  二皇子嚇了一跳,忙催著太醫看,行針餵人參丸,又對鐵面將軍告辭「不能耽擱了,萬一出了什麼意外,我可擔不起。」說罷帶著人抬著周玄急急的走了。

  鐵面將軍回到房間內,王咸半躺著翻看什麼,隨口問:「陛下怎麼突然要給周玄賜婚?現在就要收回他的兵權也太急了吧?」

  鐵面將軍默然一刻:「在陛下心裡,更看重周玄的幸福,所以這次陛下真是傷心了。」

  王咸笑了,要說什麼,又想到什麼,搖搖頭沒有再說話。

  皇帝這次的確是真的傷心了,第二天都沒有上朝,讓太子代政,文武百官已經都聽到消息了,引起了各種私下的議論猜測,不過再看到一行行的太醫太監不停的往侯府跑,可見周玄的盛寵並不衰竭。

  太子下了朝就去看皇帝,皇帝無精打采,握著一奏章心不在焉的看。

  「父皇,阿玄今天上午就醒了。」他坐過來輕聲說,「我讓二弟在那邊守著,你不要擔心。」

  皇帝長嘆一口氣:「你費心了。」又自嘲一笑,「只怕這好心也是白費,在他眼裡,我們都是高高在上欺壓威逼他的惡人。」

  太子笑道:「不會,阿玄不是那種人,他就是頑劣。」

  進忠太監在一旁道:「陛下,昨日鐵面將軍見了周玄還特意提點告訴他,陛下的行刑輕輕飄飄,看起來重實則無礙。」

  鐵面將軍也是有心了,皇帝的臉色緩了緩,道:「那又如何,朕還是打了他。」說到這裡眼圈微紅,「阿青兄弟在泉下很心疼吧?是不是在怪罪我。」

  進忠太監頓時跟著紅了眼眶:「陛下,不會的,周大夫為人方正,如果他在,也必要責罰周玄的,周玄這次做的太過分了,陛下從未要逼迫他娶公主,這才提了一句,他就這樣暴跳混鬧,他把陛下當成什麼人了?當成暴君當成外人?不說陛下,老奴的心都碎了——」

  他說著掩面哭起來。

  皇帝反倒哭不出來了,被他逗笑了,長嘆一口氣:「人人都明白,他不明白,朕又能如何?朕也是生氣,金瑤哪裡對不住他,他這樣做讓金瑤多難過啊。」

  金瑤公主被他捧在心尖上,陡然被這般拒婚,女孩子該羞慚的不能出門見人了吧。

  太子輕咳一聲:「父皇,金瑤適才去侯府探望阿玄了。」

  皇帝愣了下。

  「原本母后不讓她出門,她非要去,說這是她與周玄的事。」太子忙解釋,「她要與周玄說個清楚,母后不忍攔她。」

  皇帝長嘆一聲:「何必非要再去傷心一次?」又有些不安,金瑤如今喜歡角牴,也常常練習,雖然周玄是個男子,但現在有傷在身,萬一——

  「讓他們有話好好說話,別動手。」他忍不住說道。

  可見周玄在皇帝心裡的重要,太子寬慰一笑:「父皇別擔心,二弟在那邊看著呢。」

  .....

  .....

  二皇子看著臉色陰沉沉的金瑤公主,溫聲勸道:「何必再見他?問這個也沒有什麼意思,金瑤,你不懂,男人的心——」

  金瑤公主不悅的打斷他:「二哥,女人的心你也不懂,我一定是要見他的,快讓開。」

  二皇子從來管不住兄弟姐妹們,只能讓開,叮囑一句:「你可別打他啊。」

  金瑤公主也叮囑他一聲:「二哥,你可離遠點,別偷聽。」

  小兒女的事,不管是訴說愛意還是恨意,又可能哀求,的確讓外人聽了很尷尬,二皇子很明白,果然依言站的遠遠的,看著金瑤公主進了周玄的內室,內里的太監太醫侍從也都被趕出來了。

  室內彌散著血腥氣和濃濃的藥味,拉著帘子避光,觸目昏暗。

  金瑤公主看著枕著手臂趴臥的周玄,餵了聲:「死了還是活著的?」

  趴在手臂中的周玄發出悶悶的聲音:「有話就說。」

  金瑤公主在床邊坐下來,板著的臉上浮現一絲笑:「周玄,我是不是應該謝謝你啊?要是你答應了,現在挨板子的就是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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